麻雀要革命Ⅳ(62)_郭妮

六十二

　　「嗯……」我輕輕地說著，卻不由自主地垂下了腦袋。

　　「秋秋大嫂，你還記得太一老大送你仙人掌的嗎？」

　　「仙人掌？」我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張啟振。

　　「上帝造物之初，仙人掌是世界上最柔弱的一種東西。任何人稍微一碰觸它，它就會失去生命。上帝不忍心，就給它加了一層盔甲。如果有誰想要靠近它，它就會用自己的盔甲和刺來對付他們。所以幾千幾百年來，沒有人敢以靠近仙人掌。」

　　張啟振緩緩地說著，好象是在追溯一個遙遠的記憶。

　　「後來，有一個勇士出現了。他不屑地說：『看我來消滅這種怪物』於是勇士拔出寶劍把仙人掌劈成了兩半，原本以為要滅掉它是件艱難的事情，可是沒想到卻是那麼不堪一擊！」

　　張啟振默默地看著我，頓了頓又繼續往下說：「勇士很驚訝地喊了出來：『啊！沒想到仙人掌內在那麼柔軟！大家不都說它有一顆堅硬醜陋的心嗎？為什麼卻只有綠色的淚珠一滴滴地滑落……』」

　　我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綠色的淚珠……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我的腦海裡浮現的竟是蒙太一送給我的仙人掌。綠色的仙人掌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刺，不小心碰一下就好疼，可是，就算是這樣的仙人掌內心原來如此脆弱！

　　「最終，勇士明白了，原來那所謂的刺只是仙人掌用來保護自己脆弱心靈的外殼，在它的心底，其實是那麼脆弱和容易受傷！」

　　耳邊還回蕩著張啟振的話。可是我卻覺得自己好象有些明白了……

　　「仙人掌的花語叫做：堅強！」

　　「仙人掌的花語是……堅強……」我輕輕地重複著張啟振的話。心卻被揪得更緊了。

　　「太一老大第一次聽這個故事，偷偷地哭了好久，她說他就是那棵仙人掌，心裡滿是綠色的淚珠！」（哭ing）

　　張啟振輕輕地說完最後一句話，默默地轉過身。

　　蒙太一……綠色的淚珠……

　　原來我一直不瞭解你的脆弱，是因為我從來沒有想要靠近過你……

　　對不起……蒙太一……

　　3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迷迷糊糊地在走廊上度過了一個晚上，天濛濛亮的時候——

　　小茹靠在河童的肩膀上，坐在急救室對面的椅子上睡著了。金映明安靜地閉著眼睛，張啟振站在走廊盡頭的窗戶前，對著窗外低聲祈禱。整個走廊上安靜極了，只有急救室對面牆上的時鐘在繼續焦躁不安地往前走著。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上響起！

　　「不好了，太太！剛才醫生說蒙少爺的脈博越來越弱了，恐怕會有生命危險，要不要我去通知老爺……」

　　「嗚……」聽見醫生的話，大家都頓時清醒了，跟在我身後的上霞稀一下子便哭了出聲。

　　我渾身僵直地往後退了兩步，瞪大眼睛看了看走廊上幾乎快要哭昏過去的蒙媽媽和一臉哀傷的金映明……

　　「不會的……蒙太一不會有事的……」我不敢相信更不願相信地堅決地搖了搖頭，轉頭朝已經拉上綠色布簾子的急救室玻璃窗戶看了過去，「蒙太一不會有事的……他總是那麼開朗，總是在我身邊嘻嘻哈哈……不會的……蒙太一一定不會有事的……我相信他！我相信他！」

　　「嗚——嗚嗚嗚嗚！」上霞稀死死地捂著嘴巴，已經完全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壓低聲音大哭了起來。

　　我看向上霞稀，輕輕地搖了搖頭。

　　「別哭……別哭上霞稀……相信他，相信蒙太一不會有事的！你也一定相信他的對不對？！對不對？」

　　「嗯——嗯——」上霞稀嗚咽著用力點了點頭，淚水沒過了她捂住嘴巴的手，滴落在了地上。

　　「不會有事的……蒙太一不會有事的……他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的……」看著悲痛欲絕的上霞稀，我仿佛聽見上帝已經給了我最後的答案！我大腦一片空白，像是失魂了一樣直勾勾地看著地面，嘴裡不停地重複著念叨著同一句話，就像是在拼命地吹著盧灶裡最後的一點點火星，不讓絕望和黑暗完全吞噬自己。

　　「秋秋……」金映明走到我面前，輕輕地抱住了我，他把我的臉深深地藏在他的懷裡，溫柔地安慰著，「別這樣……沒事的……沒事的……」

　　金映明的胳膊緊緊地護著渾身就像棉花一樣癱軟的我，目光中流露出哀傷。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小茹趴在河童的肩膀上，難過地抽泣著。

　　我好難過……心好痛！胸口像快要炸開一樣的憋悶！可是我的眼眶卻是那樣的乾澀，淚水像是被封住了一樣樣，囤積在眼眶裡，怎麼都湧不上一滴……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騙我的……一定是騙我的！」我猛烈地搖著頭，突然一聲大叫，一把推開站在急救室門口的醫生，不顧一切地沖進了急救室裡。

　　「幹什麼？！你幹什麼？！」

　　「你不可以進去！出去！快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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