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的法則Ⅲ(5)_郭妮

五

　　他猛地一震賣身體禁不住微微擺動，手一下子稱住門框才保持住了平衡！他臉色的血色似乎一下子被抽去了，蒼白得嚇人！只覺得轟轟翻滾的烏雲頓時籠罩在聖夜的頭頂，刷啦啦——電閃雷鳴！房間驟然降低的氣壓讓我完全無法呼吸！而他的眼睛像兩挺已經上膛的機關槍一樣死死瞄準我的腦袋，目光則像兩把閃著寒光的尖刀，緊緊抵在我的脖子上！我的太陽穴突突地跳動著，渾身的血液都湧到了關頂……聖夜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似乎想要對我說什麼，張了張嘴卻又把到嘴邊的話全部咽了下去！他焦躁地轉過身就要衝出房間，到了房門口卻突然停住了，握緊拳頭，用力捶了一下房門，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而整個人劇烈地顫慄著。

　　我呆呆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什麼也不敢說，什麼也不敢做……

　　最後他跑到電話機旁，猛地抓起話筒，飛快地摁下了一串電話號碼。

　　「你好，是早川中央醫院嗎？請幫我查一下，有沒有一個叫聖伊和一個叫鄭智釗的病人……好的……沒有嗎？能麻煩你再幫我查一下嗎？還是沒有嗎……好、好的，謝謝你……」什麼？中央醫院裡並沒有他們兩個？！那他們跑到哪裡去了？我猛地一驚，心一下子懸到了嗓子口。

　　「你好，是成際車站嗎？請問發生車禍的那輛從紅楓到早川的客車，是否有兩個叫聖伊和鄭智釗的乘客……請問他們現在的情況如何……不見了？不見了是什麼意思……自己離開……」

　　自己離開？他們怎麼會自己離開？這麼說唯一的線索也斷了，倘大的早川市，我們根本就無從找起了是不是？小聖的身體那麼虛弱……他、他、他……

　　哢嚓！

　　聖夜猛地掛上電話，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我嚇得渾身一顫，情不自禁地摸了摸我暫時還沒有移位的項上人頭。沉默……沉默……沉默……

　　一瞬間，房間裡的空氣已經膃肭權停止了流動，聖夜站在電話旁邊，他一句話也沒有說，也沒有抬頭看我一眼，只是他的手從那一刻開始就沒有離開過話筒，緊緊地攥著，而手指微微顫抖著……我心慌意亂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手腳也不知道該怎麼擺才好……他的這種沉默實在是太可怕了，我簡直就像是在地獄裡等待閻王爺的審判一樣！

　　一秒……兩秒……三秒……我想像中憤怒的甚至是遏斯底裡的咆哮卻遲遲不到，我的心上就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一般……小聖不見了，他真的失蹤了……現在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他的安危……而我這個始作俑者應該怎麼辦？我的每一根神經都在此時此刻繃到了極限，呼呼呼——伸呼吸……我的心裡還在進行著硝煙彌漫的世界大戰，可是嘴巴卻忍不住發出聲音，看著聖夜現在這個樣子，我就是忍不住想打破沉默。」呵呵，呵呵呵……」我僵硬地笑著沒「聖、聖夜……別擔心啦，小聖他沒事的……你沒聽老師說嗎，什麼『移臭萬年』，小聖他那麼喜歡花，把臭味都移掉了，肯定能長命百歲的……」

　　「……」聖夜的身體晃了晃，沒有說一句話。

　　「聖夜？你在聽嗎？」見他完全沒有反應，我忍不住幾步跨過去，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再努力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放心啦！放心啦！小聖他們都是我易大俠的朋友，怎麼樣也算是小俠，區區一個車禍他們一定能搞定的……」

　　「你到底說完可沒有……」

　　突然，我聽到一個絲毫沒有波瀾的聲音傳進我的兒膜，沒有焦灼，沒有憤怒，沒有責備，沒有任何情緒，平淡得就是從窗戶外亂過的晚風，平靜得幾乎能被忽略，但是卻讓人感到冰冷徹骨……

　　「聖夜，聖夜你聽我說！」見聖夜失魂落魄的樣子，我更加焦急起來，「你不要這樣嘛，拿出點氣魄來！一定要振作哦！小聖還要靠我們去找回來呢，你一定不能垮的！你聽見我說的沒有！來來來！跟餓哦做深呼吸，一二三，吸氣……」

　　「你給我出去……」

　　聖夜突然打斷了我的絮絮叨叨，終於慢慢地轉過頭看著我，這一次他的眼裡閃爍世界末日來臨般的痛苦和慌亂，看著我的時候還夾著憤怒和怨恨：「現在事情弄到了這一步，你還想幹什麼？」

　　「聖夜，那、那你就罵我吧，狠狠的罵！不解氣的話，你打我也行！我絕不還手！」

　　在他目光的「淩遲」下，我不知所措地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仰著臉望著他……我從來沒有見過像是被抽走了靈魂，完全垮掉的聖夜，這樣的聖夜讓我害怕，更讓我不安……

　　我盡力氣抓著他像冰窖一樣的手，重重地，一下一下地打在自己身上：「我、我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呵呵……呵呵……」我知道自己現在笑得肯定比哭還難看。

　　聖夜卻緩緩地轉過頭，冷冷地瞥了我遺言，霍啦啦——就好像自己是北冰洋的寒風吹過，凍僵了我最後的力氣！從他的臉上我看不到任何表情，就像被漫天的大雪覆蓋住一樣，只有一隻冰冷的手輕輕地甩開了我：「打你有什麼用？小聖能回來嗎……」然後他背過身，不再看我。

　　「打你有什麼用？小聖能回來嗎……」

　　轟！轟！

　　這句話就像世界上重要磅的炸彈得我血肉橫飛……我呆滯地望著聖夜……

　　硬生生擠出的笑容凍結在臉上，也凍結了我的心。

　　「呵呵呵呵……這樣啊……那、那好……我先不打擾你了！有什麼事叫我……我等在外面好了……」我覺得自己的臉在抽搐，有什麼東西拼命地要逃離眼眶！不！不行！我不想讓聖夜看到這樣的我！我飛快地沖到門口，一把拉開大門，逃似的跑出去……「砰！」大門被重重地關上，我的背抵在冰冷的大門口，重重地喘著氣……呼呼——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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