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王9帥12宮④(61)_郭妮

六一

　　四周的風景都變得模糊起來。樂小蓮像只失去觸角的蝴蝶般，沒有目的地隨風飛動。腦子迷迷糊糊，身體搖搖晃晃，不知走去哪裡也不知走了多久，雙腿像是設定了單調的指令機械地行動著。耳朵裡內置了一台鬱含煙牌複讀機，重複播放著剛才的話語。

　　「樂小蓮，還沒有認清現實嗎？這一次，你在流的世界裡徹底出局了！」

　　「徹底出局了。」

　　「徹底出局了。」

　　「徹底出局了。」

　　這裡是……這裡不是學校的天臺嗎？

　　當回過神來的時候，樂小蓮驚訝地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德雅教學樓的天臺上了。風呼呼地穿過她的頭髮，將它們吹活，從天臺上看下去，天空是如此的高遠。

　　「樂小蓮你要振作，你可是會成為未來的王的人，別因為這樣的事情而低落下去！」

　　可是心情並沒有因為這種打氣而平和下來，鬆開了握緊的拳頭歎了口氣，江朔流這次給自己的打擊沒有那麼容易就振作。既然來了，樂小蓮也沒打算再走下去，走到天臺邊的圍欄處，趴在那裡一邊俯瞰著校園，一邊沉沉地想著心事。張開的手指對著陽光，透出不健康的蒼白，思緒像被風吹散的雪片，蒼白而單調地不斷重複一個詞彙：

　　「出局了。」

　　「出局了。」

　　「出局了。」

　　……

　　「小蓮？」隨著一個熟悉的聲音，樂小蓮才從神遊狀態中回轉過來。

　　她愣愣地轉身，只見身著嚴禮校服的時荀站在身後，目光中透露出關切。他的頭髮被樓頂的風吹得淩亂，卻別有一種不羈的美。

　　「你怎麼了？看上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見到時荀，樂小蓮用力吸了一下塞住的鼻子，帶著濃濃的鼻音：「我剛才碰到了江朔流和鬱含煙。」

　　時荀的臉色微變，卻依然含笑問：「然後呢？」

　　「我在想，我沒有高貴的出身，也沒有巨額的錢財，更沒有靈敏的頭腦。我只是樂小蓮而已。你說，在這種時候，我又可以為江朔流做些什麼？拿什麼和鬱含煙競爭呢？」樂小蓮怔怔地看著遠處操場上如螞蟻般大小的人影，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徵詢時荀的意見。

　　「樂小蓮，不需要那些。」時荀緊盯著樂小蓮那茫然無措的容顏，一字一句地說，「樂小蓮就是樂小蓮，你擁有別人所沒有的東西，那些東西自然在你身上散發出光彩，讓人無法不被你吸引。」

　　「是，是嗎？」樂小蓮驚訝地看著時荀。

　　「是！」時荀含笑點頭，正打算繼續再說些什麼，卻聽見樓道內傳來隱約的人聲。他一把抓住樂小蓮就往牆角處快步走去。

　　「怎麼了？」樂小蓮疑惑不解。

　　「以我們現在的選手身份，被人發現在天臺上見面可不怎麼好。」時荀低聲說著，並為樂小蓮打掩護，讓她走在自己前面。

　　來到天臺上的是一對「校對」，兩個人一出現，天臺上就充滿了粉紅色的氣息。

　　樂小蓮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向外看，怕被發現，身體不由自主地靠向了時荀，她和時荀此刻一起縮在這個小角落裡，只不過近了半寸，時荀的體溫就爬上了自己的皮膚，兩人緊緊貼著，甚至可以聞到時荀身上淡淡的香味，樂小蓮才意識到自己現在和時荀幾乎「親密無間」。雙人份的溫暖，要發燒了！尷尬的氣息在狹小的空間裡蔓延開來。她想要離開，可是那對情侶卻堵住了離開的路。

　　「寶貝，我今天的髮型是模仿荀王子的，你喜歡嗎？」

　　「難怪你今天看上去特別閃耀呢……」焦急等待「校對」離開的樂小蓮小心地再次探頭，只見「校對男」滿臉青春痘，濃濃的眉毛像兩條黑色的毛毛蟲，大大蒜頭鼻的鼻孔可以毫無障礙地塞進大拇指！

　　真是情人眼裡出時荀！

　　「校對」兩人就像是兩隻築巢的鴿子，舉止越來越親昵，甜膩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前方是打情罵俏的「校對」，回頭是稍不注意就會不小心貼在一起讓人臉紅到發燒的時荀。

　　「怎麼還不走！」樂小蓮進退兩難，壓低聲音不斷發出抱怨。

　　這時，時荀的聲音悠悠地從背後傳來：「你就這麼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嗎？」

　　樂小蓮一呆，她暗暗深呼吸一口氣，轉過頭微笑地看著被黑色牆影蓋住半邊臉的時荀認真地說：「我是想趕緊回去準備下一場生死大戰，即使是希望渺茫，我也一定會堅持的。」

　　聽到這話，時荀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然後又微微一笑：「小蓮，你真是不會被打倒的。」

　　樂小蓮回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道：「不過，請你不要再跟我說那樣的話了。我不會接受任何人的告白。」

　　剛剛的笑容僵住了，時荀頓了頓，聲音低沉地問道：「因為江朔流嗎？」

　　「」差點就忘記的難過事情重新被提起。今天江朔流對自己冷漠的臉又重新浮現在自己眼前。還有鬱含煙的話，自己真的已經從流的世界裡出局了麼？在最難過的時候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時荀，守護自己的時荀很溫柔，可是眼前江朔流的臉揮之不去：他嘲笑捉弄自己的臉，他說有點喜歡自己的臉，還有他為保護自己而戰鬥的臉這一切都深深刻在自己的心裡，無法從時荀的溫柔注視中消失。

　　樂小蓮不敢看時荀此刻的神情，只能轉過目光，眼睛盯著身邊的牆壁，就好像要把那牆壁看穿似的。

　　「我怎麼聽到那邊好像有什麼動靜？」

　　天臺上那個女孩的聲音突然傳來，樂小蓮心中一沉。怎麼辦？那對情侶似乎已經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呢？

　　「過去看看吧！」男孩提議。

　　兩人一起向著牆角走來。

　　樂小蓮立刻緊張了起來，如果被他們看到，不知道外面又要傳出怎樣的風言風語，她低聲問時荀：「現在我們怎麼辦？」

　　她正緊張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時荀突然伸手，一把抱住了她。

　　樂小蓮的心口像是突然被一隻大棒槌重重敲了一下。

　　「低下頭。」時荀警惕地看著那對小情侶越走越近的身影，同時低聲喝道。聲音沉穩和他此時貼在樂小蓮耳畔的心跳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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