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關關雎鳩 | 上頁 下頁
一〇五


  金子光聽了,非常高興,笑得合不攏嘴。陳奇偉趁機要求他請酒吃飯,他居然馬上就同意了。於是大家又回過頭來集火攻擊我,說精子都願意請了,你還有什麼好賴的。我說精子賺了大錢了,他請得起,我可請不起。大家說,你做家教也賺了不少嘛,請頓飯總是沒問題的。

  此時金子光有點清醒過來,馬上又反悔了,於是遭到了各地代表的一致痛斥。就這樣又鬧了好一陣,我和金子光知道逃不過,就把陳奇偉也拉下水,說要請大家一起請,現在成功的三個人,都必須請客,陳奇偉沒有理由可以逍遙法外。剛才還趾高氣揚的陳奇偉見引火焚身了,一下子就沒了氣焰,照例縮回去頑抗一番,大家亂哄哄地一陣批鬥,陳奇偉也屈服了。

  現在,我、金子光、和陳奇偉三人站在同一個陣營裡面了。我們就說,由我們三個合請一次飯。眾人哪裡肯依,說,不行不行,當然是每人分別請一次。這回我們死活不肯退讓了,又爭了一陣,大家也只得妥協,最後達成了折中方案。畢竟能夠吃一頓大餐,總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在那個時候,對於一幫窮小子來說,請人下館子是一件天大的事情。被宰的人一定要經過殊死抵抗才會就範,而吃飯的時候,大家就像是過大節一樣,高興極了。我們宿舍九個人,再加上楊雪萍、秋秋和李萌三位家屬,共十二個人,把一個大圓桌圍得滿滿當當的。

  席間王騷等還沒有泡上妞的人,紛紛向三位女生請教,怎樣才能獲得女孩芳心。於是三位女生就很耐心地給他們進行了解答。這些答案在我看來,其實都是些大路貨,沒有太多實際價值的。但我還是很認真地傾聽著,我發現女人看待感情問題的角度,真的與男人是大相徑庭的。

  在提問的人中間,最熱衷的要數王騷。他哀婉無奈地歎著氣,時不時來兩句朦朧詩,把自己求女不得的痛苦展現得淋漓盡致。三個女生聽得都來了興趣,就不斷詢問其戀愛細節。王騷呢,就像擠牙膏一樣,扭扭捏捏的,問一點,說一點,脖子一扭一扭的,還挺不好意思的樣子。等到最後事情說清楚的時候,三位女生終於發現,原來王騷還根本沒有發動過一點點進攻。

  於是這次宴會剩下的時間,就是大家合力慫恿王騷向他暗戀的歷史系女生發動實際進攻。最後酒壯熊人膽的王騷終於拍著胸脯鄭重宣佈,他,詩人王騷,要發動進攻了。

  王騷曾經偷偷地瞄過那個女生的本子上的名字,知道了她叫做黃曉華。然後金子光發動他的關係網,打聽到了黃曉華是歷史系91級的,同時還提供了她的寢室號碼。

  雖然我們幾個有老婆的人都一再強調,追女生一定要正面接觸,但是詩人王騷仍然決定信件進攻。和上次他追淩雨霏不同的是,這回他真的把情書發出去了,平均每天一封。從寄出第一封信的次日開始,王騷的騷情表演就又變本加厲地上演了,每天除了發瘋一般地到傳達室詢問有沒有新的來信,就是躺在床上玩「馬拉之死」。大家對他這一套早已風聲鶴唳,每次見他一爬上床,就開始集體大逃亡。子曰:「王騷猛於虎。」信然!

  我和楊雪萍開始正式戀愛了。我們一起自習,一起吃飯,一起遊玩,一起看電影。楊雪萍美麗極了,溫柔極了,尤其是她對我那種深深的依戀,讓我十分感動。我們的關係穩定發展,生活波瀾不驚,安寧、溫馨而平靜。這跟我以前和孟蘩在一起的時候的那種驚心動魄打打鬧鬧片刻不得安寧的狀態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12月下旬,傳來一個轟動全市的消息。在興州某夜總會,為了爭奪一個漂亮的小姐,發生了血腥的鬥毆,結果某高幹子弟被殺死了。過了幾天,消息靈通的金子光興高采烈地告訴我們,那個被殺死的高幹子弟就是秦夢香。這個小子罪惡累累,犯的案子還沒有審理完,現在本來還應該關在牢裡面,他居然還敢跑到外面嫖女人。為了爭奪一個小姐,他出手打了另外一個客人,沒想到那個客人身上竟然帶了刀,拔出刀來,一下子就把秦夢香的狗命結果了。

  大家聽了金子光的描述都說,死得好,真是罪有應得!

  我和楊雪萍聽了這個消息,又喜又疑。秦夢香?真的是他嗎?誰敢殺他?不想活了?後來楊雪萍通過孟蘩,從王惠梁那裡確認了這個消息。殺死秦夢香的那個人,是黑道上一個頗有名氣的人物,以前手上就有人命的,也頗有背景,這次殺了副市長秦昭的兒子,事情鬧大了,大概是無法再像從前那樣逍遙法外了。不過秦昭要為兒子報仇,也還需要費不小的功夫。

  沒過幾天,又發生了一件讓色人居全體同仁都很傷心的事情——快餐館被校方取締了。金子光他們炒菜賣錢的事情,早就有風聲傳到了系裡,但是金子光等人小小賄賂了一下管事的輔導員和團委書記,所以苟延殘喘了一段時間。然而終於還是有人告到了級別更高的領導那裡去了,於是快餐館無可奈何地匆匆謝幕了。本來管學生工作的那個肥頭豬耳的傢伙是要沒收煤氣灶和煤氣瓶的,在大家的好言相求之下,才保留了下來。金子光和陳奇偉等人只得將全套炊具都轉賣掉了。

  大家安慰幾個快餐館的股東說,無論如何,已經賺了不少的錢了,更重要的是,這是一次很成功的試點,積累了寶貴的創業經驗,這對於以後做更大的事業是非常有用的。陳奇偉說,其實不賺錢倒也罷了,這樣幾個月下來,太累了,學業都荒廢了,長做下去還真堅持不了,倒是從此不能再吃七嫂做的好菜,挺可惜的。

  我繼續在戲劇社活動,重新活躍在舞臺上。12月,我和陸小林又攢了一個相聲,在學校大禮堂演出。這是我傷癒後第一次上臺,觀眾給予我們非常熱烈的掌聲。既然我已經和孟蘩分手,沒有了她媽媽的壓力,我也就不再為了學業而放棄自己對表演的熱愛。現在我甚至覺得當初為了和孟蘩媽媽賭氣而努力上進,是那麼的可笑。我的努力是需要多年才能見成效的,而那成效即使有,也大不到哪裡去。把中文學好了,又能夠賺幾個錢呢?在孟蘩媽媽的眼中,這是絲毫不值一提的。

  孟蘩則來戲劇社來得比較少了。她的週末生活豐富得很。偶爾她來了,我們見面,互相之間也不說話。陸小林和我同仇敵愾,也不怎麼搭理她。

  新的一年,1993年到來了。寒假,我又回到了家裡。這回,我害怕父母在接楊雪萍的電話的時候把她當成孟蘩,說出不合適的話來,就乾脆預先向他們交代了我換了女朋友的情況。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