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關關雎鳩 | 上頁 下頁
八五


  「蘩寶,你放心,我永遠不會傷害你,永遠不會讓你做你不願意的事情。」

  孟蘩噘起小嘴,淚眼婆娑地說:「我不相信你,你是壞人!和餘翔一樣!」

  我歎了口氣說:「好吧,我是壞人。現在我改邪歸正,好不好?」

  「不好!」

  「那你的意思是說,要我繼續做壞人?」

  「不許做!」

  孟蘩的習慣就是這樣,經常是不管你說什麼,她都一律回答「不」,也不管前後之間邏輯上是否矛盾。我又歎了一口氣,不再說話,只是更緊地把她抱在懷裡。

  我恪守諾言,沒有再對孟蘩做終極攻擊。我覺得今天能夠看到她的裸體,能夠這樣抱著她,已經是很大的進展了,已經很滿足了。她能夠讓我這樣對她,說明她也是很愛我,很信任我的。以後的日子還長,我不必那麼猴急。到了她自己願意的時候,一切都會水到渠成的。

  但是送走孟蘩後,我又有些後悔了。已經都脫光了,多好的機會啊,居然就這樣把她放走了,真是太愚蠢了!真不知道當時是怎麼想的。根據餘翔的理論,我如果得到她的身體,那麼她就會對我死心塌地了。在當下王惠梁在暗中步步進逼的情況下,我和孟蘩發生實質的肉體關係,絕對是對王惠梁的沉重一擊,幾乎可以徹底斬斷他的魔爪。

  但是,如果我就這麼把孟蘩「做了」的話,似乎又太不尊重她。我怎麼能夠容許自己把這些邪惡的心機用在自己最心愛的人身上呢?我和孟蘩情深似海,心比金堅,還需要用這些手段來固定關係嗎?孟蘩是瞭解我的。她一定會明白,我是尊重她的意願而沒有把革命進行到底的,她一定會懂得我的苦心。我對她的愛和尊重,一定會進一步加大我在她心目中的份量。在我和王惠梁之間,她一定會有自己正確的選擇。

  我翻來倒去地想,用各種理由來試圖說服自己,今天沒有和孟蘩發生關係是高尚而正確的,但無論我如何論證,心裡總還是空蕩蕩的,不太踏實。我感覺到原來以為固若金湯堅如磐石的某些東西,現在已經發生了可怕的鬆動。才剛剛過了一個月,孟蘩卻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了。她居然一力地替王惠梁說話。看來王惠梁豪闊的生活方式已經影響甚至打動了她。這簡直不像我所認識的那個糞土富貴、桀驁不馴的孟蘩了。她誇王惠梁有修養、有風度,其實這樣的人多了去了,說到底還不是王惠梁有錢!有錢才能玩浪漫。我這樣的窮光蛋,和王惠梁怎麼比?

  我打了一個寒噤,又一次後悔今天下午把孟蘩白白放走了。我的直覺告訴我,可能我已經犯了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這個狗日的王惠梁,魅力真是不可阻擋,不但孟蘩對他產生了好感,顧琳甚至更進一步地主動向他靠近。餘翔這個鳥人,哼哼,現在也和我碰上同一個大對頭了。

  我給仍然呆在家鄉尚武鎮的餘翔打電話,簡短地告訴了他顧琳的新動向。餘翔不屑一顧地說:「不至於這麼緊張吧?顧琳另外找別人?笑話!自哥們出道以來,從來就只有哥們甩女人,沒有哪個女人敢甩哥們的!」

  「呵呵,你倒還真放得開。」我乾笑,「好吧,反正消息我已經傳到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第二天,孟蘩又來找我了。但是她對我的態度卻突然冷了下來,不再像以前一樣興高采烈又笑又鬧,話一下子就少了。當我再摟住她的時候,她不再熱烈反應,只是任由我抱著而已,而且低著頭不看我,甚至有點緊張。

  我心裡非常彆扭,就輕聲問她:「你不高興嗎?」

  「沒有。」她簡短地答道。

  然後就是沉默。

  我說:「你心裡想什麼呢?可以告訴我嗎?」

  「沒有想什麼。」

  我們就在這種微妙的氣氛中渡過了兩個小時。後來孟蘩就回去了。她說不能讓她媽媽發現她來了我這裡。孟蘩走了以後我的心情很煩悶。怎麼會這樣呢?昨天還那樣甜蜜,甚至差一點成了夫妻,怎麼今天就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呢?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攀岩家快爬到峰頂的時候突然失了手,一下子就摔了下來。雖然有岩釘掛住了,性命暫時無礙,但是那種瞬間下墜、倒懸失落的感覺,真是讓人沮喪。

  晚上,餘翔來找我了。他剛剛下火車,吃過飯就過來了。

  我揶揄他道:「老餘,怎麼不在家裡玩了?」

  餘翔說:「在家裡呆著沒勁,還是省城好玩。」

  我心裡暗笑,餘翔真是個死要面子的人,明明是聽我說顧琳那邊出了問題,才急匆匆地趕過來,卻還要嘴硬。於是我說,省城有些什麼好玩的啊?該玩的地方都去過了。而且像興州這樣一個全國聞名的火爐,夏天呆在這裡簡直是受罪。

  我就這樣和餘翔瞎扯一通。餘翔言不及義地東拉西扯,目光游離,語無倫次。我知道他是在等著我主動和他說顧琳的事情,心想,你不說我也不說,看你嘴硬到什麼時候。

  最後餘翔的戲終於演不下去了,裝作很不經意地隨便問我,顧琳和王惠梁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於是也裝作很不經意地說,他們倆啊,也就那麼回事吧,無所謂的,反正你也不在乎。

  餘翔急了,終於罵道:「他媽的,別瞎扯了,快告訴我具體情況。」

  我哈哈大笑:「終於挺不住了?你早這麼說不就完了嗎?」於是把我從孟蘩那裡聽到的細節都和餘翔說了。其實這些細節也並不多,我在電話裡已經基本上和餘翔說過。

  餘翔失去了他慣有的玩世不恭的風度,憂心忡忡地不斷追問,想知道孟蘩口中的關於此事的一切細節,並不斷和我仔細進行分析。直到再也從我這裡榨不出任何情報了,他才開始破口大駡王惠梁。

  我覺得我這個師父的光環開始退去。他其實也並非什麼刀槍不入、無往不利的神仙,碰到有這麼強勁的對手,也是和我一樣緊張兮兮。我沒有告訴他我和孟蘩已經出了更大的問題。因為我現在已經基本上不再需要向餘翔請教了,我所面臨的難題,不是他可以解決的。窮光蛋面對大富豪,還能夠做什麼呢?如果問餘翔,他的對策無非又是把孟蘩做掉。一點新意也沒有。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