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關關雎鳩 | 上頁 下頁
六九


  陸小林在我耳朵邊上說:「嘿嘿,反正今天那個姓王的王八蛋買單,不喝白不喝。」張開口就打了兩個酒嗝,一股酒氣迎面撲來。

  「我記得你酒量不行吧?而且還沒下酒菜,空腹喝酒,不行的。」

  「沒事!我酒量好得很!」陸小林「乒」的一聲,又拉開了一罐,然後拿著啤酒罐站了起來,對王惠梁說:「王大哥!我佩服你!來!我敬你一杯!」

  王惠梁抬頭看著他,說:「謝了,兄弟!」

  陸小林和他碰了一下罐子,仰頭一飲而盡。

  王惠梁微笑:「兄弟真是爽快人!」也仰頭一飲而盡。

  陸小林說:「王兄更加爽快!」「乒」的一聲,又拉開了一罐:「王兄,我們再來!」

  王惠梁稍微有點驚異,但也還是和陸小林又對飲了一罐。

  陸小林叫道:「服務員,再拿啤酒來!」

  我起身對陸小林說:「你有點喝多了,先休息一下吧。」

  陸小林一把把我推開,說:「我沒喝多,現在正過癮呢!我和王兄一見如故,今天要一醉方休!」

  在陸小林回頭和我說話的時候,我看見淩雨霏趁機在王惠梁耳朵邊上說了兩句什麼。王惠梁迅速就明白了,點了點頭。

  服務員端進來一堆啤酒罐子,陸小林從中間揪起一隻,向王惠梁揮動著,要和王惠梁繼續幹下去。

  王惠梁說:「小陸,今天我們主要是唱歌,如果你喜歡喝酒的話,改天我專門請你喝吧。」我們也都勸陸小林今天先別再喝了。當然我們的目的和王惠梁不一樣。我們主要是怕陸小林吃虧,他沒什麼酒量,只是心裡的鬱悶想要發洩罷了。而王惠梁灌了兩灌啤酒,就像喝茶一樣,完全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來。他是在商場和官場上混的人,估計是喝白酒的料子。陸小林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陸小林已經有些醉了,此時九匹馬都拉他不回來,一定要和王惠梁幹。於是王惠梁就陪他幹,一連幹到第四罐,陸小林跌跌撞撞就往外走,我和楊雪萍、孟蘩連忙跟了上去。

  看來陸小林並沒有醉到徹底,還知道要吐在外面。他在一個陰溝邊上吐了個一塌糊塗。我我孟蘩給他拍背。他一邊吐一邊嚷道:「我苦苦追了她半年,嘔~~~~半年啊!嗚嗚……她幾天就跟了那個王八蛋。嘔~~~~~~~」陰溝裡傳來穢物落水的啪啪聲。

  吐完第二遍,洗漱了一番之後,陸小林就比較清醒了。我建議我和陸小林先回宿舍,要孟蘩和楊雪萍回去繼續玩。陸小林堅決不幹,一定要回包間去,說自己決不臨陣退縮。正在爭執,就看見那邊余翔和顧琳沿著馬路走了回來。顧琳滿臉通紅,低著頭,而餘翔臉上則洋溢著幸福而勝利的微笑。一看就知道,他們又和好了。

  當天晚上,在我們的管制下,陸小林沒有再向王惠梁挑戰賭酒,但是自己還是拼命喝,如果不讓他喝他就罵人。所以他最後還是喝醉了。散場以後,王惠梁和淩雨霏坐車先走了,陸小林拒絕讓王惠梁用車送他。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爛醉如泥的陸小林搬回他的宿舍。一路上陸小林又哭又笑,連爬帶吐,出盡了洋相。

  我回到色人居,看到王騷又在聲情並茂地朗誦他給淩雨霏寫的「發不出去的情書」系列的第20集,左一個「我的霏霏」,右一個「我的霏霏」,溫柔極了,肉麻極了。眾閒人心不在焉地誇獎他兩句。

  我剛剛經歷了一個非同尋常的晚上,目睹了陸小林的所有慘狀,此時看見王騷依舊無知無覺地進行他「想入霏霏」的意淫,不禁覺得特別荒謬。

  我問王騷:「騷哥,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追你的霏霏啊?」

  「當然了。要不我寫這些情書幹什麼?」

  「那你為什麼不發出去呢?」

  「先不發了。我打算寫成一本書信體的小說。你們知道明年是什麼年嗎?」

  我們都愕然說:「1993年呀,還能夠是什麼年?」

  「錯了!」王騷瀟灑地一揮手,頗有領袖遺風:「明年,是中國文壇的王韶年!我的《發不出去的情書》肯定會轟動文壇!那個時候——,哼哼,淩雨霏就知道我的厲害了,就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了。」

  我說:「騷哥,我對你這種柏拉圖加馬拉松的古希臘精神萬分景仰,但是我現在不得不告訴你一個新的消息。」

  「什麼消息?」

  「你的這些情書可能是真的發不出去了?」

  王騷變了臉色:「為什麼?」

  「淩雨霏已經有主了。」

  「當」地一聲,王騷手中的鋼筆掉在了紙上,黑色墨水迅速湮濕了剛寫好的第20集情書。

  陸小林在床上躺了兩天,從病酒中慢慢恢復過來了。而王騷的病則非常厲害,拖了好長時間都不見好轉,每天大多數的時間都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地掛著那個「馬拉之死」的造型哀嚎,背誦著他從前為淩雨霏所寫的美麗詩句。我們對他既可憐,又厭煩。無論如何,淩雨霏被大款弄走的事情,是個鐵打的事實,誰也無法改變,傷心的又何止陸小林和王騷二人而已!

  失戀後的陸小林變得沉默寡言了,不再像以前一樣喜歡貧嘴。餘翔評論說,這就是成熟的標誌。陸小林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話劇《雷雨》的排演中去了。由於非常認真,他演的周萍逐漸有了點樣子了。孟蘩的四鳳演得很不錯。我偶爾去探班,覺得他們是越演越好了,張松也表示滿意。

  一個星期天的上午,我和孟蘩來到通天台。我的《關關雎鳩》歌詞早已寫好,孟蘩說她已經初步配了支曲子,要我聽聽效果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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