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關關雎鳩 | 上頁 下頁
一八


  孟蘩說:「你們兩個呀!找我有什麼事?」嘴裡說著,眼睛卻只看著陸小林,根本不理我。

  陸小林只好先開口:「這個……我們倆啊,今天打了個賭。」

  「打賭?」孟蘩奇怪地說,然後終於才向我看過來。那意思是要我說話。

  「呵呵,對。打賭很有意思的。」陸小林胡亂開了個頭,現在這個胡說八道的接力棒傳到了我的手裡,我也只好接著信口開河:「主要起因是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夢。」

  「你夢見什麼了?」

  「夢見我在湖邊蕩舟,看見一排排的白蒿。白蒿你知道吧,就是那種白色的蒿草,長得真好看,我呆在那裡就不想走了。」我信口胡謅。白蒿是一種草的名字,又叫「蘩」。上次我和孟蘩跳舞的時候,就提到過的。這個典故我們兩人知道,但是陸小林就未必知道了。我說我夢見白蒿,其實就是夢見了「蘩」,而且「夢蘩」也是「孟蘩」的諧音。我這幾天晚上都夢見孟蘩了,所以這些話很自然地就跳到我的腦子裡面來了。

  孟蘩盯著我看了兩秒鐘,然後說:「你夢見白蒿幹什麼!白蒿有什麼好夢的!」

  「可是我就是夢見了白蒿呀,我也沒有辦法。」我攤開手,一臉的無辜。

  「那你就做你的夢去吧!」孟蘩不屑地說,「這和陸小林打賭有什麼關係?」然後又把目光轉向陸小林。

  我大大松了口氣,終於把接力棒又傳出去了。

  陸小林竭力展開他的想像力:「耿瀟夢見白蒿之後啊,這個……這個,就來找我……」

  「嗯,然後呢?」孟蘩點了點頭,把雙手抱在胸前,饒有興趣地聽陸小林的故事。

  陸小林開始冒汗:「然後啊,這個這個,耿瀟就說,白蒿這個形象很好,打算寫一個劇本,名字就叫《白蒿》。」

  「不對!」我馬上更正道,「名字叫《我愛白蒿》!」

  「對對對!他是這麼說的。」陸小林對交出接力棒非常慶倖,忙不迭地贊同。

  孟蘩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嗯,那這個劇本和打賭有什麼關係呢,耿瀟?」

  「啊,這個,我堅持要用《我愛白蒿》,但是陸小林呢,他不愛白蒿,他不喜歡這個名字,他想另外起一個。」我稍微停頓了一下,突然思路順了:「我們就想問問別人的意見。我們都認為劇社最聰明最智慧的人就是你,我們就信你的。我們打賭,如果你同意我用《我愛白蒿》這個題目的話呢,他就得請我吃炒粉。如果你不同意的話呢,我就請他吃。」

  說著說著我自己都覺得很荒謬,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孟蘩美麗的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陸小林:「真看不出你們兩個啊,年紀輕輕就想搞創作。」

  「哪裡哪裡,我們對藝術的追求才剛剛開始。」我們忙不迭地謙虛著。

  「白蒿這個形象有什麼喻意嗎?」

  我說:「白蒿就是長在水邊上的一種草,可以吃,上古時候的人認為它白嫩乾淨,把它當作純潔的象徵,所以常常用來祭祀。在我心中,白蒿就是純潔的代名詞。」

  孟蘩冷冷地瞪了我一眼,哼了一聲,然後又問:「那你們這個《我愛白蒿》打算寫什麼內容啊?」

  陸小林看了看我,把這個麻煩問題推給我。我連忙臨時編造,但是倉猝之間,也編不出什麼好的來:「呃,這個,主要是想寫寫洞庭湖區人民在改革開放後的幸福生活。」

  「這麼土啊?」孟蘩皺眉頭了。

  「呃,是土是土。這不正請你來點鐵成金嘛!」我慌忙答道。陸小林看我出醜,頗有點幸災樂禍。

  「你們倆真的就聽我的意見?」孟蘩似笑非笑地問。

  「是啊是啊。」我和陸小林點頭如搗蒜。

  孟蘩昂起小腦袋,驕傲地說:「好吧,那我就幫你們考慮考慮吧!你們還有什麼具體的構思嗎?」

  「沒有了,」我說,「我們就想了個題目,等你同意了才能展開進一步創作。」

  孟蘩說:「那好吧,我想一想,星期天劇社排練的時候再告訴你們。」

  女生樓要關門了,孟蘩和我們道別,飄然而去。

  我們兩個男的都長長出了一口氣。陸小林說:「我們真的要構思這樣一個劇本?」

  我說:「星期天看孟蘩怎麼說吧。如果她真的要我們寫,我們就寫唄。」

  陸小林搖頭苦笑:「太殘酷了。」

  我也搖頭苦笑:「是啊,太殘酷了。」我知道他說的「殘酷」是什麼意思。我們本來是好朋友,現在卻在為爭奪一個漂亮女生而同室操戈,真的是太殘酷了。

  兩人都儘量避免提到孟蘩,默默地走到宿舍門口,就互道再見了。

  我一進樓道,就熄燈了,各宿舍傳來一片牢騷叫駡聲。離我們的「色人居」還有十來米,就聽見裡面鬧嚷嚷的。我一進宿舍,這群王八就一起叫道:

  「好了好了,軍事專家回來了!」

  我詫異道:「找本專家有什麼事啊?」

  陳奇偉和金子光都從床上爬起來,說:「有一樁疑難,正等著你來鑒定呢!」

  「哦?」

  兩人將宿舍門大打開,讓樓道裡昏黃的燈光照進來,指著地板說:「你看看這個洞。」

  我低頭一看,只見我們宿舍潮濕腐朽的木地板上憑空多了一個洞。看樣子是為鈍器所擊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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