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關關雎鳩 | 上頁 下頁


  金子光點頭表示同意,我們倆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沙土,向哲學系的同學們道別,而陳奇偉則接受了哲學系的邀請,坐在了我們的位置上。

  我和金子光回到中文系的火堆旁,有同學奇怪地說:「哎?怎麼前兩個回來了,去叫人的人反而又丟了?」大家一陣哄笑,也沒有當回事,繼續說笑玩樂。

  王騷問我們,哲學系那邊好不好玩。我們說一般。王騷有點懷疑地看著我們。金子光就說:「你不相信就自己去看看唄。」

  王騷坐在那裡,皺著眉頭,愁腸百轉地看了我們一陣,好像在下一個很大的決心,終於還是站起身來,說要去走走。我和金子光看著他在附近轉了轉,最終直奔哲學系火堆那邊去了。

  過了一會兒,陳奇偉回來了,說:「奶奶的,那姑娘真不錯!王騷坐在那裡也不想回來了。」三人相視而笑。

  邊上的人見我們笑得詭秘,就都湊過來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聽我們說了之後,大家都心癢難搔起來。過了一陣,王騷也回來了,面帶陶醉的微笑,嘴裡不停地發出嘖嘖之聲。色狼們的心理防線終於全線崩潰。結果當晚我們班男生輪流溜號,都去哲學系那邊轉了一圈。好幾個女生也覺察到了男生有點不對勁,但是許多人都是繞著路走的,好像是要去小便的樣子。那些女生也就不好過問了。

  班級聯歡晚會一直進行到10點半,最後盡興而散。

  回到宿舍後,每日一次的臥談會照例進行。

  大家先是擠兌王騷,都學張群英的腔調對王騷說:「來,我們一起談談詩歌吧!」

  金子光一口咬定,胖女孩張群英一定是看上王騷了。大家一齊稱是。王騷則堅持說,自己是一個審美上的完美主義者,胖妞張群英雖然和他有著對詩歌共同的熱愛,但個人形象上卻實在一點詩意也沒有。所以他是絕對不可能俯身屈就張群英的。雖然詩人王騷本人在形象上也並不出色,但是我們卻不能這樣來提醒他,只能是一次又一次地向王騷闡釋張群英的諸多優點,勸他從了張群英。

  男生的話題,一般來說總是更多地集中在美女的身上的,因此張群英很快就讓步於哲學系那個美麗的女孩了。大家不知道她的名字,於是都叫她「哲學美女」。關於哲學美女和我們班的淩美女孰媸孰妍的問題,足足爭論了一個小時。大家能夠達成初步共識的是:二女各有特色,淩雨霏冷豔奪人,哲學美女純潔甜美。從姿色來說,或許各人有不同的看法,但是從親和力來說,哲學美女似乎強淩雨霏遠甚。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淩雨霏,但是絕對沒有人會不喜歡哲學美女。

  這天晚上我沒有睡好。哲學美女給所有的人都造成了強烈的精神衝擊,我也不例外。我甚至感到自己已經愛上了她。她的出現,如靜謐夜裡一盞溫柔的燭火,照亮了我長期以來蒙昧混沌的心靈。她讓我突然感到,這個世界原來是如此的美好。

  此時,這個還不知道姓名的哲學美女,她的明眸皓齒一顰一笑都在黑暗中向我燦爛地綻放,牽引著我失眠的眼睛,在南方的秋夜裡任意漂流。她甜甜地對我說:「請中文系的才子給我們表演一個節目吧!」她向場中擺了一個邀請的姿勢,手臂的線條好優美。那月光下瑩白如玉的手臂,如何才可以形容呢?還是古人說得好:「皓腕凝霜雪」,「青輝玉臂寒」。就算《紅樓夢》裡薛寶釵再世,也要自慚形穢,羞憤而退。

  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摸摸這雙手臂。

  咳,咳……我的喉嚨一陣乾燥發燒,爬起來喝了兩大口水,繼續躺下,直喘粗氣。

  定了定了,就這麼定了!追!

  怎麼追?是鳴鼓而攻之,還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菜鳥耿瀟一腦門子的汗。長了18歲,我還從來沒有追過女生,對這方面真可謂是一竅不通。

  可以預見的是,這次戰役的難度一定會非常大,我必須對此作好充分的心理準備。毛主席說,要準備打仗。要準備打大戰、打攻堅戰、打持久戰。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要弄清楚,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

  很明顯,陸小林是我最需要團結的人,他是我的朋友。而凡是和我一樣喜歡哲學美女的「同情兄」,都是我的敵人。如果陸小林也是我的同情兄的話,我的形勢就會變得最惡劣,那是最不幸的,也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必須儘快和陸小林交流交流,把情況摸清楚。

  黑暗中室友們發出陣陣鼾聲,我卻異常清醒。一般的鼾聲對我來說影響不大,但是有兩個人的動靜實在是太囂張了,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金子光人是精瘦的,鼾聲卻是全寢室第一。他打鼾的特色是帶有一種哨聲,便如一支響箭直射入雲端,重又跌落下來。撿起來又射上去,又落下來……非常有節奏感,而且似乎永遠沒個完的時候。

  王騷則時不時地磨牙,我甚至可以看見他的大白牙偶爾從嘴縫裡露出來,在月色下閃著寒光,咯吱咯吱地鈍響,同時還傳來一種類似煮稀粥的呼嚕呼嚕的粘稠液體攪拌的聲音,嚇得本來每天晚上都在床腳趾高氣揚揮汗如雨地鋸木頭的老鼠們也都停止了工作,戰戰兢兢地躲到最陰暗的角落裡瑟瑟發抖,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鼾聲和磨牙聲此起彼伏孜孜不倦地進行著二重奏,但是我卻不能孜孜不倦地繼續聽下去,我倦了。於是我在這稀粥翻滾金鐵交鳴的音樂會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就開始正式上課了。從塵土飛揚的軍訓場重新回到既熟悉又陌生的教室,真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我們背著書包,走在南楚大學校園長長的林蔭道上,沿途是一排桌子,上堆著橫七豎八的宣傳品。一群紅男綠女坐在桌子後,人模狗樣的吆喝。原來是社團招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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