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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的廣東,天兒說變就變,昨天還是豔陽高照;大街上,閒庭信步的姑娘們穿的恨不得甩出胸前那兩塊肉,空氣中各種粉塵超標,整個城市到處充滿了渾濁的味道。一夜暴雨,氣溫驟降,路上來回行駛的車輛很多,車輪在滿是積水的柏油路裡輾著。

  辦公室裡的我躁動不安,四下走動,漫不經心,最後累了,泡了杯濃茶俯視著初冬的季華大街,抽著煙,瞟了一眼閃爍的液晶電腦螢幕,百無聊賴……

  忽然電話響了,看了來電,頓時激動的笑出了聲。

  「喂!猴哥!想我啦?」

  「黑子出事了……回來一下吧。」電話一邊傳來猴子低沉的聲音。

  放下電話整個房間空氣變的沉重,壓的人喘不上氣來。

  當下請了假,中午從花都機場乘坐國航班機直飛北京,張楊和猴子早早在機場等候。

  11月的北京幾乎沒有綠色,黃昏,一抹落日的餘暉,撒入平靜的護城河,北京城被映得躺在了地上。高樓大廈橫七豎八地互相枕籍著,仿佛呻吟,又像掙扎。鴿群在空中轉著圈,猴子開著車,神情焦慮。張揚在我身邊拼命的抽煙,沒等我問他,張揚已是淚流滿面了,用雙手捂住臉痛苦地說∶

  "黑子完了……"

  法庭於第二天開庭,大家很早就趕去旁聽,黑子被法警押進法庭,坐進被告席時,還回頭向坐在旁聽席上的我們點頭示意。像是在安慰著什麼。

  法庭的審判長在經過合議廳商議後開始宣讀判決書:"……被告人姚鵬在酒吧因利益矛盾,造成李某死亡的嚴重後果,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之規定,被告人姚鵬故意殺人罪名成立,現判處被告人姚鵬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被告席上的黑子無動於衷地仰頭望著天花板。

  很快他被幾個高個兒法察戴上手銬押上囚車,大家匆匆從審判廳裡追出來。

  張揚撕心裂肺般喊道:"黑子……"

  黑子抬起頭望著我們:"沒事,這不還死不了嗎。等我出去,哥們幾個不是說好了嗎,以後每年都要回大學那邊的海邊看日出。"

  猴子激動說:

  "黑子,我們一定辦法撈你。"說完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囚車裡的黑子不吭聲了,只是向我們投來訣別的目光……

  當天晚上因工作原因,我帶著悲傷和遺憾回到廣州。從花都機場坐大巴穿梭在廣州的夜色中,一條條寬闊的帶有豪華路燈的大街,一個個夜裡也能閃亮的巨形看板,一幢幢氣派的大樓,逛也逛不完的商場超市,紅燈、綠燈,各種彩燈。但這一切在我眼裡都無法阻擋我去懷念以前的日子。

  晚上回到家,我像鴕鳥一樣,把腦袋紮在被子裡,失眠了…我越是極力叫自己心情平靜,腦子裡就越頑固地浮現出那個會結冰的海,寒風中幾個人大笑大嚷著……,後來密迷糊糊進入幻覺;

  仿佛自己在一個狹窄幽長的獨木橋上,那小橋橫跨在不見底的河上,兩邊是高聳淋漓的怪石,通向虛無縹緲的雲蹤深處。走過那小橋,忽然!

  記憶中歷史的年輪回到上世紀,那一年澳門回歸了。

  我高考是99年,國家第一次推行高校擴招制度,一部分哥們哭著掐自己,當發現不是夢的時候放聲高喊,「我能上大學了!」

  而我的經歷就像生吃原子彈,那威力遠比小日本兒45年吃的那兩顆震撼——給我留下的難以磨滅的痛楚。

  在被摧毀的心靈廢墟上,父親又專政的私自改了我兒時的夢想與志願,帶著無比傷心又不安的神情跨入了燕園,於是開始了對這充滿迷幻色彩的象牙塔的探索。沒有憧憬,心靈的一切都被剝奪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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