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製初戀(2)_花清晨

二

　　渾身是血的他壓在了她的身上，肺部的空氣就像是被拼命地擠壓出來一樣，讓韓秀痛得眼淚再次狂湧。她趴在臭氣熏天的垃圾上，無法呼吸，也講不出一句話，只能揮動著一隻手臂告訴杉杉，她還活著。

　　杉杉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只將那個壓在韓秀身上的男人挪動了半個身體。

　　韓秀終於能夠呼吸了，但是面前那臭氣熏天的垃圾，嗆得她不停地幹嘔。

　　她掙扎著，終於從男人身下爬了出來。她剛站穩了身體，回轉身就往那個男人的身上猛踹一腳。

　　男人已經昏死過去，沒有了反應。

　　杉杉從身上摸出面巾紙遞給她，哭著說：「韓秀，你流血了。我們趕快去報警吧。」

　　「嗯，先把這個變態用繩子捆起來。」韓秀接過面巾紙，按了按刺痛的脖子，然後又擦了擦胸前大片的血跡。

　　杉杉爬上車子，拿了一捆一指多粗的繩子。

　　「你先捆他，我擦一下血。」韓秀一邊擦著臉上的血，一邊低咒，將這個男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部問候了一次。

　　杉杉用繩子迅速纏上那個男人的身體，但當她看清那個男人帥氣英俊的臉龐時，驚愕地喊道：「韓……韓秀！」

　　韓秀回頭，見杉杉呆住，不禁奇怪道：「怎麼了，杉杉？嚇傻了嗎？」

　　杉杉拉著韓秀的胳膊，指著那個男人急急地說：「韓秀，你看這是誰？」

　　韓秀眯了眯眼，盯著趴在地上昏死過去的男人，下一秒不禁瞪大了雙眼，身體僵在那裡一動不動。

　　竟然是唐澤齊……

　　他的頭髮有些長，先前遮擋住了面龐，加上那滿臉的血，她還真沒看出來是誰。

　　她一見是他，立即拉著杉杉扭頭就要走。

　　杉杉連忙拉住她，「韓秀，你就打算這樣走了？你看他身上到處是傷口，都還在流血，他會不會死……」

　　韓秀頓住腳步，面無表情地說：「死了活該，跟我有什麼關係？」

　　如果不是他，她怎麼會對男人過敏？怎麼會發展到現在整天與垃圾為伍？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憎惡過一個男人。只要提到唐澤齊，她就會控制不住情緒。如果有得選擇，她一定情願這輩子從來沒有認識這個男人。可惜偏偏他們倆從小一塊長大，只要是認識的人都會在她的面前說，瞧，多登對的一雙可人兒啊，將來一定會怎樣怎樣。怎樣個屁！

　　小時候，因為思想單純，所以她才會被大人們的言語所誤導，加之唐澤齊這個爛人有著一副招搖撞騙的皮相，所以她才會被迷惑，傻了吧唧地把自己的初戀搭了進去。那時候的她就像是心和眼被蒙住了一樣，除了看到他英挺的外表之外，什麼也看不到。還好後來老天有眼，大發善心，用一道雷光劈醒了她。

　　杉杉蹲下身一邊為唐澤齊解下繩子，一邊說：「你別這樣啦，其實小齊對你也不算太差，就是心一直定不下來，加上這個世界誘惑太多，所以才變成現在這樣……」

　　杉杉這樣說，讓韓秀完全沒了言語。她咬著唇，生氣道：「這不是誘惑不誘惑的問題，他背著我不止一次劈腿。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就算我有再好的心臟，也承受不住。」

　　「我知道。我這樣做也是怕你將來後悔。你們倆再怎麼說，也是青梅竹馬，如果不是當年出了點兒岔子，現在早就是夫妻了。」

　　「青梅竹馬？」韓秀冷哼一聲，「你知道我這輩子最恨的是什麼嗎？就是』青梅竹馬』這四個字。他玷污了我純潔無瑕的童真世界，他是我人生中的污點，更何況他剛才差點兒殺了我，按理說，我應該去報警！」

　　杉杉急忙拉住韓秀。

　　「韓秀，你聽我說。就算小齊曾經對不起你，但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如果他真的出了什麼事，那杜老師老兩口怎麼辦？雖然我是到了中學才跟你們認識的，但是天天去杜老師家蹭吃蹭喝，我都有份兒。杜老師曾經對我們那麼好，你能眼睜睜看著杜老師年老悲傷？」杉杉頓了頓又說，「你看看他現在渾身是傷，傷口上還有好多玻璃碎碴兒，他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才弄成這樣的。不是說杜老師他們家早幾年移民了嗎？怎麼突然就回國了？連個消息都沒有，現在又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裡……」

　　韓秀聽到"杜老師"三個字，一時間沉默了。

　　杜老師就像是媽媽一樣，有什麼好吃的、好穿的，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唐澤齊劈腿對不起她，杜老師什麼都沒講，抄起棍子就狠揍他，揍得他幾天都下不了床，最後把他趕去美國。後來因為國內試驗環境跟不上，杜老師也申請去了美國，接著他們全家都移了民。

　　短短四年的時間，竟然不知不覺一晃而過，昨天的事卻又仿佛近在眼前。

　　四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其實什麼都該淡忘了，只是她突然見到唐澤齊一時間無法適應，回想起往事，覺得意難平。

　　看著躺在地上的唐澤齊，她死命地咬著嘴唇，隔了許久才說：「不報警，那怎麼辦？」

　　杉杉說：「先把他抬回家，然後跟杜老師聯繫了再說。」

　　「抬回家？抬你家還是抬我家？」

　　「當然是抬回你家。你一個人住，我們家老老小小有四口人呢！等他醒來，你好好兒問問他怎麼回事，然後給杜老師打電話。如果純粹是打架鬥毆搞出來的傷，你再轟他出門好了。」

　　「杉杉，你不去做』聖母』真的太可惜了！」韓秀一語戳中杉杉的死穴。

　　濫好人指的就是杉杉這種"聖母"級別的人，在路上見著什麼可憐的阿貓、阿狗，都要撿回家，然後就喜歡往韓秀那邊一丟了事。

　　「我這是為你好，怕你將來見著杜老師無顏面對。」杉杉笑道。

　　「別解釋了，別解釋了，你每每當』聖母』的時候，這套說辭我聽的太多了，簡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韓秀擺了擺手。

　　「是你心虛了吧，你是不是還喜歡他，所以不敢把他帶回家？」

　　「我還喜歡他？！我就是喜歡上一頭種豬都不可能再喜歡他。」

　　「那好吧，隨便你，如果你忍心看杜老師白髮人送黑髮人，我是無所謂啦！」

　　韓秀又一次沉默了，思想又是一番劇烈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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