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樣的少年②(49)_韋炫羽

四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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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樂會正好是聖誕前夜，楚飛螢把唐可兒壓在放了玫瑰香精油的大浴缸中泡了將近1個小時，說是這樣會給她帶來好運氣，結果是把唐可兒泡得幾乎昏厥過去。

　　巴黎華麗典雅的香榭麗舍大劇院位於蒙田大道上，這座劇院在巴黎的藝術界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雖然它沒有巴黎歌劇院那麼悠久的歷史，但卻傳承著20世紀以前歐洲的文明，被稱為先鋒和前衛的象徵。劇院大廳樓道兩側的大理石方柱上，刻著藝術女神布林岱爾的浮雕。藝術女神安詳的笑窩蘊涵著對藝術的最高禮贊，同時也是最嚴格的鑒賞。大廳內衣香鬢影，美女如雲，她們大都挽著一位翩翩紳士。不同國家的語言交匯在一起，熱鬧非凡，其中不乏黃皮膚黑頭發的人，不同膚色的人在這裡都能得到對藝術的最高享受。

　　拿到節目單後，唐可兒馬上從頭到尾仔細翻看了一遍。不出所料，上面並沒有藍浩聲的演出安排。她前兩天打過越洋電話跟琴迷會的成員們聯繫，發現藍潔聲已經向媒體聲明要退出這場巡迴表演。但她還是懷著期待，不是因為表姐的高壓手段，而是覺得今晚來了就能給自己長久以來的焦慮找到一個答案。所以即使沒看到藍浩聲的名字出現在名單上，她還是雀躍著，隱隱預感到會有事情發生。不過很奇怪的是，根據表姐的內幕消息，今晚要演奏的那首深情婉轉的舒伯特《小夜曲》並沒有出現在名單上頭。

　　楊羽直到快開場的時候才出現，很壞心地說她今天像個小天鵝，然後落座在表姐楚飛螢的左邊。誇她漂亮就直說嘛，還含沙射影說她以前是個醜小鴨，唐可兒有點悶悶地想。

　　老實說，所有節目的表演都很精彩，有鋼琴獨奏、義大利歌劇、踢踏舞、民族樂團協奏曲等等。但進行到大概一半的時候，她看見楊羽把頭歪在表姐肩膀上呼呼大睡，於是她用手肘輕輕碰了碰楚飛螢的手臂，讓她看楊羽的糗樣。但是表姐不但沒有把他搖醒，而且也沒有生氣，只是含情脈脈地望了他一眼，然後對可兒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她不要吵醒了在音樂盛典上呼呼大睡的某人。雖然對楊羽的行為很不齒，但唐可兒本身也不是什麼有藝術涵養的人，只過了一會，她也隨著音樂的聲音沉入了甜甜的夢鄉，(u．u)．．．z z z 即使場內掌聲如雷，對她也沒有分毫影響。「可兒！可兒！快醒醒！」 ……是誰在吵？她正夢見王子俯身要吻醒在城堡中沉睡的玫瑰公主呢！

　　就在楚飛螢打算下毒手把她掐醒的時候，唐可兒揉揉眼睛醒過來；「結束了嗎？」

　　「好戲才正開始昵！」她側頭一看，楊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過來了，正目光炯炯地盯著舞臺，感覺到唐可兒的視線後便拋給她一個眼色：「你欠我一個人情哦！」

　　這時，臺上司儀開始報幕，先用法語說一遍，然後用英語說一遍，最後一位翻譯還用漢語說了一遍，實在是非常罕見。

　　「最後，我們為大家準備了一個特別節目：舒伯特的《小夜曲》小提琴獨奏！在這個飄雪的聖誕夜裡，讓小提琴的琴聲帶領你回憶最美好的戀情，讓小提琴的琴聲點燃你對愛的熱情，請珍惜你所擁有的愛情，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演奏者是來自中國的小提琴王子藍浩聲，他謹以此曲獻給最深愛的一位小姐。並祝大家有情人終成眷屬！聖誕快樂！」

　　法國式的報幕詞贏得了浪漫的法國人的喝彩，現場立時沸騰起來，掌聲和歡呼聲此起彼伏。待演奏者一出場，觀眾席上更是報以熱烈的掌聲，只見臺上一位身穿白色西裝的年輕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廳裡馬上安靜下來。臺上的少年在琴弦上試了幾個音，婉轉如黃鶯出穀，又鬱結如流泉哽咽，劇院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

　　第一個音符拉出來的時候，柔柔細細的，一下子把思緒拉到遙遠的回憶隧道中。唐可兒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時藍浩聲的出手相助，他英俊的輪廓令她發盡了花癡……在新生才藝表演舞臺上的他玉樹臨風，但卻只是可望不可及的幻影，直到她跌倒在他面前的刹那，她還看見他眼中的笑謔……在宴會上、補課時他的忽冷忽熱若即若離讓她的心也跟著忽上忽下……她鹵莽害死兩隻天竺鼠的時候，他跟她冷戰了很長一段時間……流浪者廣場上她再次為他的風姿傾倒……他準備選拔賽時，很久沒有與她聯繫，雖然很氣他的寡情，但又不忍對他發作……那個夜黑風高的晚上，他很鄭重地說愛她……伯父住院後，她的不安一點一點擴散，直到見到他和江心月親密地偎依在一起的刹那，自己的悲傷似洪水決堤崩潰……從不膽怯的她竟也當了愛情的逃兵，狠心說出分手的決語……

　　一個個記憶中的場景如電影鏡頭般一一閃現，現在的她內心很平靜，但分不清是喜是悲的淚水早已濡濕了臉頰。曲子進入高潮，她仿佛聽到有個如吟誦聖詩般的聲音迴響在她的腦海：

　　「但願你的心也激勤
　　親愛的請聽
　　快快投入我的懷抱
　　帶來幸福愛情
　　幸福愛情
　　幸福愛情」

　　眼裡心裡突然浮現出他一襲黑色勁裝，在她耳邊醉人般說出「我愛你」的場景。他磁性的嗓音、晚風的氣息、樹葉的竊竊私語、星星與露珠交織著閃爍的光點……閉上眼，這所有的一切清晰地迴響在耳邊，仿佛她還嬌羞地躲在他溫暖的懷抱裡。說什麼分手，說什麼再見，根本只是兒戲，她忘不掉，一輩子都不可能忘掉，相信他也一樣。

　　一曲終了，全場靜得宛若晨間的空寂森林，只見臺上的藍浩聲拿起麥克風，把目光投向可兒所在的位置，深情地凝視著她，用如同那一夜溫柔低沉醉人的嗓音說：「Jet'ai me！ (法語：我愛你！)」

　　有一個掌聲響起，接著觀眾們一個接一個地站起來，掌聲久久不絕，有人吹起口哨，有人歡呼。對藝術有著很高鑒賞力的法國人是挑剔的，起立鼓掌是一種最高的讚美，這不是一般人可以獲得的。太幸福了！這一夜，他們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外面聖誕樹上的彩燈在雪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明亮，這真是一個溫暖的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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