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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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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平淡地回答,「我為什麼要不願意呢?只不過是療傷而已。」 湛羽卻霍然轉身,他面對蓮花,閃亮的眼中竟然閃爍著一絲少有的失望和冷淡,「我還以為你和門主的那些侍妾不同!」 「我和她們不同。」 梅花在她的眼前漸漸飄遠,她卻依然看著那一片片隨風而去的梅花,聲音悠悠:「我總算還是——比她們多了一個誓言!」 湛羽的面孔上出現一刹那的怔然。 蓮花卻已經轉過頭來,望著已經擦拭好青冥劍的湛羽,澄亮的眼眸中卻再無剛剛的失落和惘然,仿佛她剛剛什麼也沒有說過。 「已經拭好劍了麼?」蓮花的目光落在了湛羽手中鋒利的青冥劍上,她伸出手緩緩地解下自己的束髮細帶,唇角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 「我們好久沒有一起過招了,說不定現在我已經比你厲害多了。」 湛羽看了看蓮花。 她的面色雖然還有一些淡淡的蒼白,但卻比剛回穀來的時候好看了很多,想必身體也已經恢復了大半。 他垂下了手中的青冥劍,拿過一旁的劍鞘,幽黑的眼眸裡有著一絲淡淡的溫和,「與我過招,那你可要小心了。」 夜色漸晚。 花穀西苑,處於花穀深處,遠離溫泉池水,和奢靡華麗的北苑,南苑、東苑完全不同,這裡只有一間牢固的石屋,屋舍周圍,寸草不生,積雪遍地。 然而,西苑的入口,石碑上所刻的「擅入者死」這幾個大字卻更為這處冷硬的地方增添了幾分肅殺之意。 這裡是花穀的禁地,惟有葉初寒才可以踏入。 一襲湖綠色的裙角在碧綠的草地上緩緩地劃過。 葉初寒的侍妾媚姬輕咬著嘴唇,輕聲輕腳地朝著西苑入口走來,她終於再也掩飾不住滿心的好奇,來此一看究竟了。 到底西苑內,藏著什麼玄機。 然而,她還沒有踏進西苑內,眼前忽然一陣冷風襲來,她慌忙後退,「當」,落在地面上的,竟是一隻小小的玉杯。 茫茫夜色之中,竟有著深沉的聲音從西苑的方向傳來,「滾,再往前一步,就讓你血濺當場!!」 那竟是葉初寒的聲音,由深厚的內力隔空傳送過來。 媚姬面色煞白。 她顫抖著轉過身,猶如驚懼的兔子,惶然地奔跑離開,遠遠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石屋內。 只燃著一根燈草,所以光線昏暗,只見到兩個人影,斜斜地映在了石壁之上。 葉初寒坐在一張桌前,手持酒壺,將眼前的一隻玉杯注滿美酒,然後置於桌子的對面,微微一笑。 「請喝。」 這個世上,還有什麼人可以讓雄霸西域的天山門主葉初寒親自斟酒呢? 桌子的對面。 有一人僵硬地坐立著,面容被石屋內的陰影籠罩,根本看不清什麼,然而那人的全身都被鎖鏈鎖就,表情呆滯,恍若石化。 他根本不可能拿起酒杯來喝酒。 葉初寒卻仿佛不知道他根本就不能喝酒了一樣,他自顧自地拿起自己面前的玉杯,「玉杯增酒之色,犀角杯增酒之香,今日我們用玉杯喝汾酒,也算了沾了色香兩味,總也多了幾分風雅之意。 他仰頭將玉杯內的美酒飲盡。 一飲而盡,執壺再倒。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這樣接連不斷地喝了多少杯酒。 而對面的那個人,石像一般無聲地坐在那裡,沒有聲音,甚至沒有呼吸,但是那人並沒有死,如果那個人真的死了,也就不會那麼麻煩的用鎖鏈來鎖住他。 葉初寒終於放下玉酒杯。 他垂下眼眸,沒有看對面的人,只是輕輕地閉了閉眼,「當年你們拼命爭奪得天下四大至寶,到如今都是我的囊中之物,只剩下江南慕容家的九王玉炔。」 「……」 葉初寒睜開眼睛,眸中一瞬間的恨意卻閃亮如妖魅,「原來你們就是為了爭奪這些東西,任我與她受盡折磨,恨不得我們死在大漠,就為了這四樣東西——!!」 儘管他一瞬間的憤怒灼灼逼人! 然而坐在他對面的那個人,卻依然平靜如初,雙眸閉合,宛如石雕。 葉初寒憤怒的眼神慢慢地轉化為怔仲,他一眼不發地掉轉頭,再次拿起酒壺,斟上慢慢的一杯酒,抬頭一飲而盡。 他這一生,也許再無可以對飲之人! 「如此美酒,如此夜景,真是太可惜了……」 惟有醺意的葉初寒披起雪白的狐裘,將石門推開,仰頭望著天空中那一輪清冷的圓月,他狹長的眼眸中帶著一抹寂寥淒清的笑意。 「看來這一生,你我之間……都再無對月小酌之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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