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泡沫(47)_麻生魚

四十七

　　02.暗淡無光的路禁止前行

　　但寧霽沒有想到的，直到她的暑假結束開始補課，也沒有等到那只肉食性「兔子」。黎瞬恒似乎就這麼憑空消失了，他甚至沒有下樓去買一瓶冷飲。

　　她和顏柏提了幾次黎瞬恒玩「失蹤」的事，但顏柏都是隨便敷衍過去，似乎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有時他甚至會忽然拉下臉，又給她加了幾道練習題。

　　所以甯霽見到黎瞬恒時，已是九月，顏柏也已經去了鄰市的大學報導。

　　她遠遠地看到男生從便利店出來，就如餓狼撲羊般兩眼發光地沖了過去。這個時間，一般大學都開學了，軍訓正進行得如火如荼呢。

　　她可以確定黎瞬恒看到她了，卻視若無睹地轉過身去。寧霽喊了他幾聲，火氣也跟著上來了，不管不顧一腳踢過去。

　　「找死？」

　　「誰找死啊？」

　　明知黎瞬恒生氣後六親不認很難對付，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很有同歸於盡的氣勢。倒是黎瞬恒不正常了，他雖然明顯一副火山爆發的表情，卻只是抓了自己的頭髮一把後就繼續往前走。

　　「你現在打算做什麼？去上學？還是踏入社會這個大熔爐？」

　　「給你打電話怎麼不接？」

　　「有你這樣做朋友的嗎？」

　　……黎瞬恒很想沖她大嚷「誰稀罕」，但他只是捏緊了拳頭，好歹忍住了。

　　他走在前，她以落後一步的距離跟在後面，用惹來路人注視的音量死死糾纏著前面的人。在一個轉角位，黎瞬恒終於停下了，以冷得足以讓人全身血液凍結的語氣說：「我從來就沒想過和你做什麼狗屁朋友。」

　　他將手裡提著的東西狠狠地擲到欄杆上，雞蛋的汁液滴滴答答流淌了一地，果汁滾到馬路中去，被駛過的車輛壓爆，發出扭曲刺耳的聲響。

　　說完，他又用腳使勁踢旁邊的圍欄，嚇得路人紛紛繞道而行。這副模樣，完全就是她初識他時那瀕臨崩潰的極限狀態。也不知他踢了多久，就在寧霽擔心他的腳會受不了時，黎瞬恒趁著綠燈亮著的最後幾秒沖到了馬路對面。

　　這一次，寧霽沒有再寸步不離地跟上去。

　　她沒有跟，不代表她打算就這樣不了了之。

　　寧霽用生病做藉口請了一周的病假，崔若朝問她要不要緊，她也只是故作虛弱地在電話那頭咳了幾聲。

　　她每天早早出門蹲在黎瞬恒家樓下，裝模作樣地用報紙擋住自己，繼續守株待兔。一天兩天三天……她跟在他身後，看到的是一個無所事事的社會邊緣少年遊手好閒的生活。

　　有時是去籃球場一個人打球，有時是去遊戲機廳玩上個把小時，有時只是在不同的餐館坐上一段時間……他出沒於各種各樣的地方，可不管在做什麼，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狀態。

　　偶爾，他也會整天關在家裡不出門。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每次出門，不管中途繞去什麼地方，最後都一定會跑到一間療養院去。療養院在市郊，往往要坐上一小時公車才能到。更奇怪的是，就算大費周章跑到這個地方去，他也從不進門。只是在圍欄外繞著這個占地不大卻環境優美的地方走上一個圈或者兩個圈，走的過程中，他都會定定望著在另一邊或下棋或聊天的人們。

　　有一次，寧霽親眼看著他把手裡提著的大袋保健食品交給一個護理人員，之後他就不顧護理人員的叫喚逕自走了。寧霽沒有跟著走，她看著那個護理人員走到院子裡，將那袋食品交給一個坐在搖椅上半閉著眼休息的老人。

　　那個老人已經將近八十歲了吧，一頭銀髮，可身體看上去還算硬朗。明明根本不可能從那張皺巴巴的臉上看出什麼，寧霽還是感覺她和黎瞬恒很像。

　　不管是抬眼的動作，還是淡然的表情。

　　要不是想著自己身份尷尬，或者她會忍不住沖到裡面去向那位老人問上一堆話。

　　上車準備回去時，她思考老人的身份思考得入神，絲毫沒注意到坐在最前方的人用帽子遮蓋住臉，衣服卻跟她今天跟蹤的人穿的一模一樣。

　　所以當她回過神發現黎瞬恒就坐在自己隔壁，還用一副吃人的嘴臉瞪著她時，她差點嚇得要砸碎玻璃窗逃到外面去。寧霽條件反射用手遮蓋著自己的臉，整個身體貼到玻璃上，只敢偷偷從指縫中觀察黎瞬恒的反應。

　　「還擋什麼，早發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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