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泡沫(29)_麻生魚

二十九

　　雙拳難敵四手，他再厲害，人數上的劣勢也讓他掛了彩。寧霽看著血色一點點在黎瞬恒和對方的人身上蔓延開去，心裡又慌又亂。

　　要是被人看到剛回學校沒幾天的黎瞬恒在這裡群毆……

　　「你好，這裡是ＸＸ社區，我看到有人在這裡聚眾鬥毆，還有人掏了刀子……」

　　聽到寧霽講電話的人明顯被嚇住了，蘇信朝他們遞去一個眼色，便咬著牙撤退了。寧霽趕忙上前抱住還想追過去的黎瞬恒，恨不得一個手刀把他敲昏了好處置。但男生三兩下就擺脫了她，無奈之下，她只得又一次借用水壓。

　　男生滴著水回頭的那一刻，寧霽望著他一臉的茫然，一刹有點搞不清，到底她與他，是誰幫了誰，又是誰及時拉住了跌落懸崖的另一個誰。

　　04.還是和以前一樣，可以前又是怎樣的？

　　天全黑的時候，兩人終於合力把鐵閘上的油漆清洗乾淨。

　　寧霽累得一屁股坐下，然後似笑非笑地盯著黎瞬恒看。男生的臉上還貼著止血貼，雖然他和她爸一般高，骨架子卻明顯不比中年人，衣服穿在身上鬆鬆垮垮的，鎖骨的線條全都露出來了。

　　從家裡拿來的汽水早就不冰了，連表面的水分也全部蒸發掉。寧霽拋了一罐給黎瞬恒，也不喝自己的，就眼巴巴看著他拉開拉環。

　　「啪」的一聲，氣泡蜂湧而出，沾得他滿手都是。要不是他靈敏，他准得又報銷一套衣服。

　　「哈哈哈。」她可是背地裡小小地將汽水搖了一下，就為了看這一幕。

　　黎瞬恒白了她一眼，但顯然沒那個心情和她鬧，伸出舌頭舔了舔手上的液體。寧霽趕忙捂住自己的眼，心裡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視」。該死的，那麼普通的動作，怎麼黎瞬恒做就有一種禁欲又充滿誘惑的感覺呢？

　　為了讓忽然亂了節奏的心跳恢復正常，寧霽忙別開視線沒話找話說。

　　「上次在伊一那也是你幫了我，感覺好像欠了你很多。」

　　「那些人為什麼糾纏你？」要不是他正好路過，真不知道她會怎麼應付過去。

　　這不是一個讓人愉快的問題，但發現黎瞬恒望著她的眼裡不是單純的好奇和打探，而是隱隱的擔心後，寧霽不知為何松了一口氣，幾乎不費什麼力氣就把來龍去脈都說了出來。

　　「他當時蠻看不起我的，可能覺得我一個小女孩太異想天開了吧。所以我就和他說，『人都會有把柄，不動武也行，張揚地跟著她，跟個十來天，她會受不了。總之方法多的是。』那時我才剛小學畢業。現在想想，也覺得自己有點可怕。」

　　她以為黎瞬恒會說點什麼來否決她的自我判斷，即便那只是形式上的安慰。很多人都會這樣，出於給對方留下好印象的心態，而說出和真實感受截然相反的話。

　　但黎瞬恒沒有，他只是專注地喝著汽水，甚至在她說完後不再多看她一眼。

　　是她忘記了，這個人不是那種人。

　　他是怎樣的人，她還不懂嗎？每次從拳頭擊打肉體產生的快感中清醒過來時，他都會在一瞬間露出迷茫悔恨的表情。

　　雖然那輕微的變化往往未來得及被看清就會消失得一乾二淨，但寧霽還是捕捉到了。

　　至今為止，黎瞬恒到底做了多少一回頭就後悔的事呢？腦子裡翻來覆去都是他各種各樣的表情，他說過的不多卻直指要害的話。她不知不覺走到他身旁，望著他的表情像做夢一樣迷離。

　　如果在這裡親了他。

　　這個危險的想法形成的同時，她俯身吻了他的額頭。

　　下一秒，她便重重地摔坐在地上。

　　糟糕了！寧霽因痛感而一下子清醒過來，她甚至閉上眼等著黎瞬恒爆發他的小宇宙給她一頓肥揍。

　　但什麼都沒有，再張開眼時，她只看到黎瞬恒拎著濕衣服已經遠離的背影。

　　鬼迷心竅！寧霽使勁捏自己的大腿，在心裡拷問著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可不管她怎樣後悔，事實也不可能像鉛筆寫下的紙一樣，用橡皮擦擦就能全部抹消。

　　蘇信從那天開始就沒再出現在寧霽面前。

　　寧霽安慰自己那是她太威猛，所以敵人見到她就像小怪獸見到超人迪加。崔若朝看著她狐疑著探頭探腦了好幾天，之後又松一口氣的樣子，有點心酸又好笑。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