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色泡沫(2)_麻生魚

二

　　崔若朝話雖說得狠，手上動作卻毫不含糊，一刻沒停下。她還不瞭解寧霽麼？這女生以沒心沒肺聞名，她就不信寧霽會因為一個夢每天對月嘔血。

　　寧霽看她不搭理自己，賭氣地嘟起嘴巴，倒也安靜下來專心塗鴉。

　　半小時後，兩人同時擱下筆。

　　崔若朝畫的是聖母瑪利亞手抱嬰兒的油畫，她花了很多心思去構圖、勾線、上色，自認還算滿意。瑪利亞的表情很慈祥，正低垂下眼嘴角微微帶笑地注視著手中的嬰兒，讓人不由得內心氾濫起溫柔的狂潮。

　　跟她的比起來，甯霽的根本就是一副草圖。線條粗糙、著色深淺不一……問題一大堆，怎麼看都上不了檯面。光屁股的金髮小天使卻有著純黑的眼睛，他吹著小喇叭翹起屁股，半邊翅膀懶洋洋地耷拉著，笑得很是囂張。

　　崔若朝盯著畫看了半晌，也不洗手，直接用佈滿顏料痕跡的食指刮了寧霽的鼻子一下，苦口婆心問：「你真的不考慮和我一起考美院？」

　　她早看出寧霽的優勢，雖然基礎不怎麼樣，勝在有那麼一丁點靈氣。如果她肯努力一下，和她進同一所大學不會是夢。

　　寧霽「噗」地噴笑出來，然後翻翻白眼。

　　「大小姐，我和你不同，從小就不學無術。考美術得要有基礎吧？我只會隨手塗鴉，來正式的我腿軟。」寧霽聳聳肩，實話實說。最重要的是，她對美術沒太多的熱忱。

　　她逕自把兩幅畫都擺到窗邊，任陽光製造出刺眼迷蒙的效果，眯著眼細細端詳。

　　「若朝，據說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聖母和一個天使。聖母是最後的避風巷，受了再多的傷害，都可以從她那裡得到拯救。天使呢，則需要被守護，容不得玷污，是最後的聖地。」

　　崔若朝沉默了一會，幾步上前狠狠敲了寧霽的頭一下：「哪個宗教派你來的！快招！」

　　寧霽哈哈笑著捂住自己的頭，隨手將畫揉作一團丟進垃圾桶裡。那動作，快得崔若朝來不及阻止。看著淹沒在眾多廢紙和擠完的顏料裡的畫，她真有點不是滋味。

　　似乎甯霽從來就是這樣的，別人眼巴巴地渴望了很久的東西，她總是能輕易得到，然後毫不在意地丟棄。

　　大概在她眼裡，就是千年不遇的日蝕月隱，也無法在她心裡占下一席之地。

　　02.沒有牙的老虎其實是兔子的遠親

　　青城的夏天來得比其他地方早，三月本該還是春天，微風裡卻夾雜了一絲絲細小的悶熱。甯霽本想邀崔若朝去吃甜品的，被美人拒絕後只得打包回家和電腦共用下午茶。

　　在甜品店裡等服務員打包的時候，她閑閑無事地四處掃視：多半是兩個女生來享受下午茶，但也不乏甜蜜的情侶。最近的一桌，坐著一個把西服襯衫穿得像休閒服的俊朗青年和學生打扮的少女。

　　女生從華麗麗的草莓聖代裡盛出滿滿一勺雪糕，媚笑著遞到青年嘴邊。見青年只笑眯眯也不張嘴，她故作生氣地鼓起臉，然後一口吞下再親上青年的唇。

　　「你壞！」

　　「誰讓你不理我！」

　　「寶貝，我知錯了～」

　　寧霽「虎軀」一震，覺得自己的鈦合金狗眼要瞎掉了，還疑惑店裡的空調是不是太猛。店員一遞來她的外送，她就腳底抹油地往外奔，生怕跑慢一步連狗耳也聾掉。

　　膩歪到這個程度的情侶，比毒藥還恐怖。

　　偏偏男主角還是她認識的人——崔若朝的表哥伊一。這廝看上去人模人樣的，卻把遊遍姹紫嫣紅當做自己的人生目標，一天到晚丟下自己好不容易和朋友合夥創立的公司不管，整天坑蒙無知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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