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四年(37)_易粉寒

三七

　　話說結下樑子這事，要追溯到大二。期末考試完後，英語成績是用密封的紙條送到各個寢室來的。當時是她出去把分數條拿回來的。在把分數條給我的那一瞬間，她似乎忽然改變主意，她想拆開我的分數條看看。或許是她好奇，或許是不服氣。就像不漂亮的女人喜歡看美女不化妝的樣子並喜歡細細描摹，不聰明的女人喜歡看傳說中很聰明的女人不聰明的一方面。我在英語方面天賦不好，也就勉強過個四六級。我不知道我考多少分，這分數若同時展開在我兩面前會是哪家歡笑哪家愁。我拽在手心不讓她看，她把手伸進我的手心去搶。她越是這樣我越是死死地拽著。結果她竟然伸出手來猛打我的手。

　　美女就是這樣被寵壞的。在男人面前撒潑撒得好叫撒嬌，在女人面前撒潑撒得再好還是難免落個潑婦的惡名。

　　我覺得我受了莫大的侮辱。遂紅顏大怒。一改往日悶不做聲的習氣，也潑道，想幹什麼你？！

　　她鬆開手。我估計那手在某一瞬間曾有揚起扇我一耳光的念頭。可是她不敢，肯定不敢，越是沉默的人越是蓄積著力量，精神上的或者身體上的。

　　之後我們的關係更加微妙。她有時會欺負其他的女同學，但是再沒有冒犯過我。我們很少說話，互相看不順眼卻都不言說。寢室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我們也可以做到72小時不說一句話，只當對方不存在。當然再也沒有起過正面衝突。

　　在大學的女生寢室，兩個人關係不好的標誌就是互相不理睬。用這個法則去判斷各個寢室女生之間的關係絕對沒有錯的，這是個萬能公式。畢竟大家都是受過教育的人，看誰不順眼就打她就罵她就誹謗她就造謠攻擊她是很有失身份。就算攻擊，報復也往往做得不動聲色，很知識份子化，很女性化。我和陳水衝突後可以不記前嫌。我和蘇蕭衝突後卻將冷戰堅持到底了。個中原由，不細想還真不明白。女生的關係和心思，永遠是這樣微妙的。人與人的交往，最怕的還是心的隔膜，而不是性格背景上的差異。這就是為什麼在有的女生寢室，兩個人四年吵過無數次架，畢業時還會抱在一起哭，而有的兩個人從來都沒有起過正面衝突，但是畢業以後一輩子都不會再有任何聯繫。

　　§39.明爭暗鬥

　　憑心而論，蘇蕭的容顏勝我一分，我的才智勝她三分。如果我長得與她差距太大，我們彼此也不會這樣耿耿於懷。差距不大，就容易斤斤計較。

　　或許這是根源。我承認我在上面的描寫中帶有個人感情色彩。在這裡解釋謎底。不知道大家是否滿意。分數條事件是結下樑子的導火索，根源卻在於兩個女人不相上下。

　　但是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漂亮。我難有如花的笑靨。漂亮是他們說的。

　　他們說她有漂亮的眼睛，而我有美麗的眼神。這是美女和美女的區別，需要你細細去品味。

　　我們都有壓下男生的找對方的電話的經歷，我們都有在日記中咒駡對方的記載。我們有暗自看對方的護膚品和衣服牌子的齷齪事。但是，表面上風平浪靜。我們都不會在第三者面前說彼此的是非，我們除了那次分數條事件外沒有起過任何正面衝突。我們只是很少說話。

　　不動聲色，比的是更多的內容。

　　我們都曾經買過一件黑色BRA。

　　那天，我進寢室的時候她正在收陽臺上的衣服。看見我進來趕緊把衣服往上掛。慌亂中撐衣棍歪了下，衣架上的衣服險些掉在地上。我看見了是我的BRA。我沒有做聲。裝作什麼沒有看見，因為我不想和她產生正面衝突。於是她很釋然地走到自己的桌邊，也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相安無事。因為我不怕她看，我的內衣是黛安芬的。夠小女人吧。如果是某個小店子買的不知名的品牌，我可能很難這樣泰然。說得好，物質給人安全感。

　　內衣是男朋友買的。我只想告訴大家，我在楊之後，也就是大二下學期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很相愛的男人。我很不願意他這麼早出場。而且我不願意寫他。我自知自己言辭刻薄而冷酷，我不想把自己的愛情也這樣活生生的剖析，調笑一番。我是愛他的，我不傷害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所以我暗自下過決心，不會寫他。愛情總是有殘忍的一面。寫出來就是傷害。只這樣說，我們的愛情很好很完美。因為我知道在愛情裡何時進何時退，何時收何時放。而他很單純。就像金庸的小說，但凡美好的愛情都有一個聰明的一個笨。我打個比方就是，愛情有如蹺蹺板，兩人若在愛情上的工夫勢均力敵，就會都想控制局面，往往就只能夠僵持在那兒，沒有樂趣可言。一個厲害點，一個單薄點，由一個人控制局面，才能夠翹得歡，你快樂所以我快樂。

　　我不寫我的男朋友。

　　§40.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

　　剛進大學時，打扮漂亮後，蘇蕭經常出沒其他理科教室。為什麼這樣呢？開始交代過我們班的情況，文科某系。男女比例是1；10。且美女眾多，青蛙也眾多，幾乎都可以占到自己性別的60%。其實男生如果被人說是青蛙，那麼多半應該檢查下自己的穿著。女生說男生帥往往只是那個男生有帥氣而已。貌若潘安的自古以來又有幾個呢？被稱為帥哥的男人往往是氣質非常好，我覺得玉樹臨風就主要是一種氣質上的美。不要穿西服，尤其是皺皺巴巴的劣質面料，裡面還穿著大紅大綠的秋衣，腳下是劣質的皮鞋或者運動鞋。否則你會被女生明裡

　　暗裡刻薄地譏笑的。男生實在沒錢，穿校服或者假冒的李寧耐克也行。就是別穿得不倫不類。不要低估女生在取笑男生時的刻薄程度。如果一個男生身高不足160,我們就叫他半殘廢，和他在一起的女生,我們叫她殘聯主席。如果一個男生一毛不拔,我們就叫他鐵公雞，和他在一起的女生,我們就叫她雞舍清掃員。如果一個男生常常趁火打劫,我們就叫他土匪，和他在一起的女生,我們就叫她壓寨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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