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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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叢惟不易察覺地透了口氣,目光瞟向悵燈,心中揣摩,新顏此刻究竟在哪裡? 他還有另外一層擔心,即便三城首領都忠於自己,他們手下兵士卻多數沒有見過鳳凰城主,如果悵燈真的得到朱凰的支持,那麼兵心所向,也不是幾個城主所能左右的。悵燈說的沒錯,自己這個鳳凰城主的確是孤家寡人了。 如此分析下來,所有的關鍵,就都集中在新顏身上了。朱凰取向,將直接影響今日的局勢。叢惟的目光投入灰藍色天空深處,在心底深處質問著自己,如果朱凰真的選擇背叛,該如何是好。叢惟,你真的準備好了與她為敵嗎? 「新顏,新顏,」他閉上眼,在心中默默呼喚,「我究竟能不能信任你?」 悵燈走到臺階邊,向下張望,似乎在等什麼人。叢惟冷冷看著他,隱隱的不安從心底某個角落冒出來。無可名狀的奇怪心情,這是他多年來經歷無數風浪後所特有的敏銳,似乎有什麼事情,在他的計算之外,那種會影響生死大局的關鍵。 三城首領接到鳳凰令急傳,率兵趕往煙羅城,卻想不到在城外看見這樣的局面,高大的土臺上,鳳凰旗高高飄揚,旗幟下面立著兩個黑衣的身影。他們三個人都是經慣場面的人,立即就看出了端倪,一時間難以決定如何行動,索性命令全隊停止行軍,靜觀其變。 南岩與另外兩人都是舊識,他年紀最大,也不虛讓,派人請來洛希和緋隋商議對策。「怎麼看上去竟然有兩個鳳凰城主?」 洛希年紀最輕,卻是三個人中讀書最多的,在陟遊手下的時候就以智計著稱,很得銀鳳信賴。他想了想,說道:「前段日子銀鳳大人來巡查的時候不是說過嗎?悵燈出任煙羅城首領,就是那個悵燈……」 南岩點點頭:「肯定是他在搗鬼。隔得太遠,看不真切上面具體的情形啊。」 緋隋一身男裝,滿頭棕色長髮用一條粉色絲帕紮在腦後,臉上線條俊朗,目光明亮,一看就知道是個精明的人物:「看來銀鳳大人和青鳶都不在,這就有些奇怪了,怎麼會連青鳶都不在?我看這裡面有詐……」 洛希想了想,說:「不管怎麼樣,有備無患的好。看服飾,高臺下面守著的都是煙羅城的人,如果那高臺上面的兩個人,真的是鳳凰城主和悵燈的話,至少我們應該先把下面關鍵位置掌握住。」 南岩性情急躁,早就有這個意思,立即站起身來:「我去!」 緋隋一把拉住他笑道:「這裡面你最大,還要靠你主持大局呢。何況不過區區幾百人,哪裡用你親自出馬,我派手下人去就好了。」 洛希看了她一眼,也說:「緋隋說的有道理,卻也不好意思單讓你們的人辛勞,這樣吧,三城各出五百人,一起去吧。」 南岩跺跺腳,不以為意:「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軍功,還怕人搶嗎?這都要互相牽制?」然而緋隋抿著嘴想了想,便點頭同意,南岩也無法再反對,只得依言而行。 洛希知道他心中不快,心下苦笑,卻也無可奈何。從軍帳中出來,抬頭看著高高聳立的土台,皺緊了眉心,想起銀鳳上次來巡查是私底下交待的話,沒想到這麼快就應驗了,心頭不由更加沉重。 臺階上傳來紛雜腳步聲,叢惟望過去,看見一個人上到高臺頂上來,心中一動,明白好戲就快開場了,竟有些久違了的興奮感。 悵燈過去說了幾句話,轉過身走過來。他身後,是一個白衣老者。那老者中等身材,神態儒雅斯文,身上半舊的白衣整潔乾淨,跟在悵燈身後過來。高臺上視野開闊,腳下就是千軍萬馬,槍戟林立,白花花泛著一片寒光,氣勢肅穆威嚴。尋常人見到這樣的情形,怕不要嚇得渾身發軟,那老者看見了,雖然臉色發白,卻還能維持鎮靜,舉止紋絲不亂,氣度更加雍容,叢惟看見了,也不禁點頭。 走到近前,叢惟與那老者一照面,兩個人都愣了一下。叢惟只覺得這雖是個陌生人,卻似乎透著一種熟悉的感覺,仿佛在哪裡見過一樣。 那老者卻立即就知道了叢惟的身份,立即恭恭敬敬拜下去:「白隼堡主叩見鳳凰城主。」 叢惟先是一愣,突然之間完全明白了。悵燈所有的安排,到這一刻為止,完全融會貫通,一覽無餘地在他心中勾畫出一個完整的藍圖。 他一直忽略了一件事。上次陟游去白隼堡送新顏離開後回來,曾經提到過她錯將白隼堡主認作自己的父親的事情。當時因為朱凰的出現帶來的震撼沒有平復,叢惟雖然聽說了,卻也沒有在意,直到這一刻,才明白了悵燈之所以有恃無恐的原因。 如果白隼堡主有著和新顏父親一模一樣的相貌,那麼他的性命受到威脅,新顏不會視而不見、置之不理吧?這就是悵燈的計謀,以白隼堡主來要脅新顏就範,作為朱凰投向他。 看清了對方的意圖,然而叢惟此刻卻沒有絲毫喜悅之情,只覺得心頭苦澀落寞之外,一顆心更提到了嗓子眼。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看悵燈,對方的眼睛卻緊盯著高臺下旌蓋的一角。叢惟暗想,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那個秘密,朱凰被封印的記憶,只有親人的血才能解開。這是鳳凰城的不傳之密,理當不會有外人知道的,但是…… 叢惟的目光暗了一下,當年是朱凰建議自己將悵燈安排在白隼堡的,而白隼堡主與她父親的關係,也從未對自己提起過,兩下裡一想,這其中可疑之處就越發明顯。叢惟在心中苦笑,問自己,這個樣子,真的能賭贏嗎?說悵燈不知道那個秘密,只怕沒人會相信了。 「新顏,你究竟想幹什麼?」叢惟望著白隼堡主溝壑縱橫的臉,忍不住這樣問。 忽然一縷紅光憑空出現,高臺上幾個人同時一震,悵燈興奮地喊:「來了!」他看了叢惟一眼,忽而一笑:「你現在動手還來得及,不然只怕就沒有機會了。」 叢惟眼睛緊盯著越來越濃重的紅光,聽見他的話,心中一跳,現在動手,除掉悵燈,一切就可以順利解決,很誘人啊。但是這樣做卻會連累新顏,即使不確定她的心思,卻也沒辦法傷害她分毫。叢惟對這樣的處境,竟然生出一種無奈的灑脫。他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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