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紅暗戰(53)_櫻桃小愛

五三

　　§47、我們畢業了……

　　所有的結局都已寫好。所有的淚水也都已經啟程。

　　卻忘了最初的路，最初的腳步，深深淺淺的腳印，也顯然忘卻了起點。

　　到了畢業，領學位證的那個時刻，于樂樂也沒有出現過。畢業的時候東西都是父母來拿的。我穿好學士服，一直在張望和期待那美麗的身影，結果還是失望了。她穿學士服的樣子，也只能在我的想像裡，我閉上眼，都能想像出的甜美笑顏，卻不會在我眼前綻放……學士服穿在身上，真的不重。就像這青春的傷，鈍鈍的痛，但是也真的不重。

　　同學們的前途大多數也塵埃落定。大家隔三岔五的聚在一起。系裡，班裡都分別吃了散夥飯。大家圍坐在桌子旁邊，表情卻不再輕鬆自然，各懷心事默默的夾著菜，響應號召似的舉杯，連平時從不沾酒的我，也一口嗆的滿臉通紅。我看不到自己的臉，卻感受到那微寒的熱在蔓延。大家的臉都紅了嗎？又或者，大家的眼都紅了嗎？傷感的事情是因為畢業帶來的，還是畢業前就經歷的太多太多，在這結束的時候，又多少有了牽掛和不舍呢。有沒有人不帶有一絲遺憾瀟灑自如呢，為什麼看到的都是強顏歡笑的臉龐？我們留戀的是人，是事，還是逝去的時光？

　　鄧海強回來看我。他在一個高校當輔導員，一年下來，瘦了許多，可以想像的忙碌逼仄的生活狀態。「當年……」一起吃飯的時候，鄧海強欲言又止。「別再說什麼了，好嗎？」我笑了。「都過去了，不是嗎？」心裡卻堵著，有點酸有絲痛。餐館裡的劣質音響放著傷感的老歌「如果你會離開我，別說再見，那會讓你通徹心扉，如果我離開你，也請不要傷悲，你不懂我的心，只懂我的美……」過去了始終是過去了。一切都會變好，變成我們想像中的樣子。雖然知道是一種自我催眠，但是寧願相信並一直堅信著。即使受傷，也願意看到真相。

　　還記得照畢業照那天，鏡頭哢哢之後，同學們便三五成群，喧鬧著散去。什麼時候發下畢業照呢，缺少了同時畢業的同學，這照片還算不算畢業照？多年以後看到這照片，是否還會在記憶裡湧現那些原本單純天真的臉，在一切的一切發生之後，又是否會刻意遺忘去？我站在主教學樓的下面，抬起頭默默地望著那高高的教學樓。人即將離去，樓卻並不會空，教學樓裡還會人頭攢動，熱熱鬧鬧，繼續上演著重複亦變化的故事，也許，可能，應該。

　　我仿佛看到了以前，我們一起上課的時候。于樂樂看著武俠小說，舒文則是和王小微竊竊地講著喜歡了一個國旗儀仗隊叫做安西的男生。我在旁邊走著神，手裡無意識的劃著筆記，在筆記本上劃著我喜歡的漫畫形象，寫一些莫名其妙自己也看不懂的句子。于樂樂的臉很純淨，看小說入神的樣子是那麼美。舒文的臉上寫滿羞澀的笑意，王小微也在微笑著聆聽。那時候，有陽光在我們的桌子上明明滅滅。是的，陽光。抬起頭，陽光依然明媚，好景常在，好景不常在。

　　仿佛又看到張宗葉的不堪和淚水。仿佛看到我在元旦晚會經歷的尷尬。看到我在大學生涯裡的歡笑和哭泣。仿佛看到自己為了考試去上自習的身影。有學妹背著書包，提著水壺走進教學樓裡去了。我突然意識到，我不會再有機會拿著水杯，理直氣壯的去占著一個座位了。

　　一切都不會重來。我們住過的房間，會住上新的容顏。會上演新的故事。她們的故事我沒有興趣去瞭解，我們的故事她們自然也無從知曉，真的會散去，時間，空間，記憶，無形的手，抹去一切。

　　手裡緊緊的拿著黃皮的畢業留言冊。無意識的抹索著它粗粗質感的封皮。裡面的內容，那些不同的字跡寫出的各種心聲，我幾乎開始懷疑它們是否真是真心？看著那即將不屬於我的教學樓。有什麼樣的感覺呢？若干年以後即使參加校友會回來，即使此樓依舊，感覺還能如今嗎？

　　有風吹過了。迎著風，伸出手，有什麼穿過了，有什麼流逝了。握拳。攤開手掌，手心空空。

　　依稀聽到後面有人在喊著我的名字，扭頭一看，是華南。有陽光直直地透過來了。我下意識的拿手去遮。

　　華南，華南。你逆著光。我看不清楚你的表情和臉。

　　華南，華南。我的大學生活也是這樣嗎？一直逆著這陽光，總是刺疼了我的眼眸，卻還是看不分明。

　　「櫻桃，你怎麼哭了？」

　　「就……畢業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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