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燈少年(45)_王雄成

四十五

　　沒有人回應，他更加焦急起來，連續碰到了幾次牆壁。火光從一間複印室裡冒出，像是大霧中的一盞探照燈。千葉朝火光跑去，身體不停地往外冒汗，熱得快讓人虛脫了。越是往前呼吸也越困難，千葉一不留神被一張折疊椅絆倒了。他忍住疼痛想站起來，卻看到了身邊躺著的百里櫻

　　「小櫻，小櫻。」千葉內心一陣欣喜，聲音已經完全沙啞了。

　　「千葉……」百里櫻的意識恢復了一些，看到千葉，臉上浮出了微笑。

　　「對不起，對不起……」千葉摟住她，眼淚奪眶而出。

　　「你喜歡我嗎？」百里櫻很久沒有看到千葉流淚了，他將自己偽裝起來，像是從來都沒有受過傷害一樣。可是，現在他卻在為她哭。

　　「嗯，我喜歡你。」千葉的聲音有些發抖，「我以為我差點就失去你了。」

　　身後的火舌不停地往前探近，熱氣再次上升。百里櫻的腿受傷了，千葉將她抱起來踉蹌著往前走，直到走不動了倒下去。

　　醒來的時候他們都躺在病床上。千葉一扭頭就看到了百里櫻，百里櫻也在看他。兩個人沒有說話，就這樣傻傻地看著對方笑了一氣。

　　像是一次看不到盡頭的馬拉松，突然發現終點就在前方不遠的地方。

　　火災的引起是因為複印室的操作員請假，代替她上班的人對電路不熟悉。好在消防隊來得及時，沒有發生人員傷亡。

　　「你在想什麼？」千葉問。

　　「我在想你為什麼會奮不顧身地去救我。」百里櫻滿臉甜蜜。

　　「其實，當時我什麼都沒想，只是潛意識裡的直覺是，我不能沒有你。」千葉如實回答，「這種感覺在似乎在要失去的時候更加強烈。當我沖進去之後，我唯一想的是，如果不能帶你出來，我也一直呆在裡面好了。」

　　百里櫻本來以為千葉會用「因為我喜歡你」這樣的話來回應她，但是他說得更加真誠，讓她的心感到無比的溫暖，似乎之前再久的等待和折磨都是值得的。

　　千葉看向天花板，他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那樣的情境下表白，但是他並不後悔。美空說得沒錯，夏繪是很好，但他更在乎的是百里櫻。每個人都會面對選擇，千葉之前選擇了自認為最妥帖的方式，他也努力去適應自己的選擇。只是當他面對百里櫻的質問時，他沒辦法選擇撒謊。那種不顧身處危險之中也想得到一個答覆的堅定態度讓千葉感到羞愧。他逃避得太久，喜歡得太累了。

　　4

　　夏繪從外地回來，千葉去車站接她。碰面之後兩人到附近的一家冷飲店喝東西，夏繪滔滔不絕地講述自己這段時間的生活。千葉偶爾回應幾句，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傾聽。他有話對夏繪講，但每次話到嘴邊都吞了回去。夏繪終於停止了講述，看著一臉躊躇的千葉。她突然微微歎了口氣，拿著吸管開始攪動飲料中的冰塊。小小的漩渦在杯中激蕩，她的心有些亂，頭也莫名地發疼。

　　「我們分手吧。」夏繪突然對千葉說。

　　原本低著頭的千葉愣了一下神，直直地盯著夏繪。

　　「這是你想對我說的話吧，我替你說好了。」夏繪勉強笑了一下。

　　「對不起。」千葉沒有否認。

　　「其實在車站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已經做了決定。」夏繪自嘲似的口吻讓千葉感到更加愧疚。她總是能用一句話就說中他的內心。

　　「是因為小櫻吧。」夏繪繼續說道。

　　「嗯。」千葉一臉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奇怪我為什麼知道？」夏繪眯了眯眼睛，「女生的直覺一向都是很准的。在我得知你們要一起協作參加辯論賽的時候我就預料到了。說實話，跟你交往這半年來我並沒有真正的踏實過，我知道總有一天你會回到小櫻身邊。」

　　「請不要對她有任何偏見。」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