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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起頭。是誰站在三樓樓梯口向下看著,光線映射在人影四周形成朦朧的剪影。

  「楊如華。」

  聽到這個名字,我的心不知為何窒了一窒。高一時所交往的朋友當中,只有對楊如華感覺有些生生疏疏的。

  說是我的朋友,其實也不正確。因為我和範思總是形影不離的,從小學,初中開始就有許多同學被范思所吸引而接近她,從而間接認識我。

  如果性格相近的話很簡單便可成為感情好一些的朋友,也許也有深交的吧,但不在一個學校和班級後,又自然而然地疏遠起來。雖有些淡淡的遺憾,但只要有範思在,就不會孤單。

  即使上了高中,唐雲颯他們五個人也是因為和當了班委員的范思經常打交道,而和我也漸漸熟悉起來。

  和以往一樣,我的稱號從「範思身邊那個頭髮卷卷的女孩」到「卷髮的那女孩」到「朱梅」,由「範思的附屬品」到「單獨的個體」,他們也費了不少時日確認哩。

  「什麼事?」範思跳上最後幾級臺階,站在和楊如華相同的高度問。

  我連忙也走上去,躲在範思身後。

  「今天下午放學後開班聯會,你通知一下一年級的。」七人之中只有范思和楊如華留在文科二班。楊如華為班聯會主席,而范思還只是班委員。

  「範思,我還是先回教室了。」

  「放學記得等我。」

  我點點頭,轉身向三樓西面跑去,背後卻仍感受到令人不安的視線。

  唐雲颯幽默風趣,許原正直認真,而楊如華給人的感覺卻是優雅神秘。

  楊如華在三個男孩子當中,個子算最高的,有一米八左右,臉與其說美麗還不如說極為精緻。如果說唐雲颯像日劇中的帥氣男主角,許原如漫畫中的纖細美少年,而楊如華卻是蠟像館的蠟像人偶,無論怎麼看,我都感受不到他明確的思想和感情,不知如何與他相處。

  「劉阿姨,范思在不在家?」

  開門的是范思的媽媽,她見了我露出高興的笑容:「小梅啊,我說這幾天你怎麼沒來呢?娃娃在屋裡寫作業呢。」

  「媽媽,不要叫我小名,難聽死了。」範思從屋裡趿著拖鞋走出來,她穿著收腰的白衫衣和牛仔褲,非常的隨意灑脫。

  範思從小就對她「娃娃」的乳名深惡痛絕,因此無論在學校還是在家中,我都會叫她範思。

  「朱梅,快進來,媽媽做了很好吃的點心呢。」範思給我拿來拖鞋,接過我手中的書本。

  「你還沒吃過飯嗎?」我換好鞋跟著範思走進客廳裡。

  「嗯,因為爸爸工作回來得晚。」

  餐廳的飯桌前坐著范思的爸爸,我有些拘束地打著招呼:「范叔,你好。」

  「是小梅,好幾天沒見了啊。」范叔叔舉起筷子說,「來來,坐下來一起吃飯吧……淑勤,再拿雙筷子和碗來。」

  「知道啦。」廚房傳來劉姨的回答。

  「不,不用了,我已經吃過飯了。」我連忙推拒。

  「還用跟我們客氣什麼,把這當自己的家就行了。」范叔叔熱情地招呼著。我記得範思到我家時,爸爸說過相同的話……看來范叔和爸爸一樣都是對女兒的朋友很熱情的人。

  「對啊,朱梅,爸媽都很喜歡你呢,說你又乖又可愛,不像我像養個男孩子一樣。」範思把我按在椅子上,盛了一碗稀飯給我。

  又乖又可愛?

  現在想想應該是從小就討厭運動而喜歡安靜地待在一邊吧。原本只是偷懶而已,卻在別人眼中成為值得誇獎的表現,感覺很奇妙,總有占了便宜的錯覺。

  吃過飯後,我們一起在範思的書房裡複習功課。

  鑲在屋頂的燈發出柔和的白光,把範思的房間裹成溫暖的色彩。屋內的擺設只有書櫃、書桌、床和沙發,以及我和範思坐的兩把椅子。書櫃的玻璃櫥中除了書外,還擺著一隻排球,以及範思在校和市運動會中得到的獎牌、獎盃。

  範思的房間和她的個性非常相近,乾淨簡潔舒適。

  而我的書桌上堆的不是書,而是磁帶,CD碟,書櫃裡塞滿了從流行資訊到嚴肅文學的各種雜書,拼圖地板上也經常扔著抱枕和衣服,整個房間亂亂的,像我不定性的心。

  我一邊查著字典,一邊在英語習題上填空。安靜了半晌,我狀似不經意地問:「你那天所開的班聯會佈置了什麼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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