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愛(82)_小米粥

八十二

　　看著每一張照片，我都能想起有關這張照片的故事。

　　不知不覺，已經看完了兩本相冊，打開最後一本的第一頁，我看到的是媽媽抱著我的照片。

　　看著媽媽的照片，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如果此刻媽媽在我的身邊多好呀！可惜她已經離我而去了，十幾年前就離我而去了，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一個活著的人都不知道的地方，也不知道她在那裡是不是很好，沒有我和爸爸的日子裡，她會不會還像以前一家人在一起時那樣開心？她生病的時候會不會有人照顧她？

　　空間隔開了我們，時間也使她的身影慢慢地走出我的視線，然而，這些照片卻是我永遠的回憶。無論在什麼時候，當我想起她的時候，淚水總會不自覺地流出來。所以，我把這些照片放在最下面，倒不是我不想她，只是我不想讓她看到我傷心的樣子。

　　有一次，當時我可能只有十歲的樣子，記得那次爸爸看到我傷心地看媽媽的照片，對我說："小米粥，你媽媽看到你在為想她而傷心的話，她會很難過的，如果你不想讓你的媽媽更傷心的話，把這些照片放起來吧！"

　　爸爸說這話的時候，我想他是不是不再愛媽媽了，只愛現在的蘭姨了。我當時非常的生氣，但還是按爸爸的意思把媽媽的照片收了起來。

　　直到上高二的時候，偶才明白，其實爸爸還是非常愛媽媽的。

　　每一年，無論爸爸有多麼的繁忙，在媽媽的祭日那一天，他都會請假陪我去陵園，在媽媽的墓碑前放上一束鮮花，並對媽媽說我長大了，非常的聰明，學習也很用功之類的話。然後，他就說自己還有其他的事情，讓我先回家。

　　在此之前，我以為他是真的有其他的事情，所以，乖乖地回家去了。但那一年，爸爸讓我回家的時候，我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在陵園繞了一圈，準備悄悄地回到媽媽的墓碑前。在我快要到的時候，我聽到了爸爸的聲音：

　　"……樂樂也慢慢地長大了，她是一個可愛、聰明的女孩，雖然她不是我們的孩子，可有些地方卻非常的像你，和你一樣的聰明、調皮。她和小米粥相處的也非常好，他們兩個人就像親兄妹一樣。不過，小米粥就是一直不肯叫心蘭一聲媽，雖然心蘭對小米粥也像親生兒子一樣，可無論我怎麼說小米粥，他都不會叫她一聲媽。他的這一點脾氣和你非常像，儘管心蘭並不介意，可我總覺得欠心蘭一點什麼。

　　"唉，無論怎麼說，我都會讓小米粥好好的上學，將來一定會讓他做出一番事業。我也會依然愛你的，像從前一樣，無論你在什麼地方，我相信你都會感覺到我的愛。雖然現在我的身邊有心蘭，但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你的，我知道你一定會明白我娶蘭蘭的真實用心。希望你在另一個世界中好好地生活，也希望你能保佑小米粥和樂樂健健康康地成長，一家人能永遠和睦、幸福。等到我老去的那一天，我們再續前生的緣。"

　　聲音停止了，我悄悄地伸頭看爸爸是不是已經走了，我看到爸爸慢慢地站了起來--原來他一直在跪著，拍拍膝蓋上的灰塵，慢慢地走向陵園的出口處。我跟在他的後面，當然，不會讓他發現的。在出口處，他和陵園管理處的管理人員說了一些話，至於說了些什麼內容，我沒有聽到。說了很長的時間以後，在他將要離開的時候，他跟那個人握了握手，看樣子是很激動。

　　從那以後，我明白了爸爸的良苦用心，也明白了他是多麼的愛媽媽，他一直沒有忘掉小米粥，更沒有忘記媽媽。所以，媽媽的照片我總是放在下面。一方面怕爸爸看到會傷心，雖然他不會讓我看到他的傷心的樣子，但我能想像得到他不想當著我和蘭姨的面提起媽媽，儘管蘭姨對此不會在意；另一方面，我不想讓爸爸看到我傷心的樣子，就如同任何事情有時都會非常巧合地出現一樣，即使我想媽媽的時候，也只是在我的臥室中看媽媽的照片，而且是把門插好。

　　有人說，無論是什麼樣的感情都會隨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消退。有時，我覺得這樣說也對，可有時，又覺得如果這份感情有一天突然被別人拿出來，付出感情的人會不難過嗎？我想是不可能的，也許他不會再像剛失去這份感情的時候那樣的悲傷，但偶想在他的內心深處，他的傷口會裂得更深，癒合需要的時間也將更長。誰讓人自從出生就是以一個帶感情的身份出現的，誰都不可避免這種來自造物主的安排，要不然，也不會有人說人心都是肉長的了。

　　悲傷的時候，人也許會更加容易入睡，也許是其他的原因，我慢慢地睡著了，躺在床上慢慢地睡著了。

　　"大懶蟲！起床了！"

　　一個聲音把我叫醒了，睜開眼一看是樂樂。我問："蝦米時候回來的？"

　　樂樂說："你猜呀？"

　　我看了看桌子上的鬧鐘，才5點多一點。

　　"這還用猜嗎，肯定是剛回來的。"

　　"哇！發現哥哥的IQ越來越高了，三年級小學生能回答的問題，你都答對了。真的好棒呀！"樂樂調皮地說。

　　"不跟你耍嘴皮子了。問你一個問題，看你能不能回答偶。"

　　"哦？還有什麼問題能夠難得住偶的大哥哥的？"

　　"偶身上的被子，是你幫偶蓋上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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