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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那就謝謝了。」他笑著,轉身要走,又忽然掉過頭來,「另外……我明天可能就回北京了。」

  「你要轉學?」

  「恩。以後可能不會回來了。是一家藝術院校,四年學費生活費和這次去的路費全出了,學京戲。」

  「好厲害啊!」我讚歎著,「做這行肯定是如魚得水了吧你?」

  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還好吧,主要是運氣了,那天送完水路過一處公園,看見幾位大爺在那兒唱京戲,就和他們唱了幾段,趕巧了,一京戲唱老生的老前輩看見了,就問了我幾句,然後讓我過兩天去找他,然後,就收我做了關門弟子。」

  「看來真是天意了!」我笑,「那明天什麼時候走?我們送你一程吧?」

  他搖搖頭,「算了,不用了……也就是想麻煩你跟他講一聲。能認識他,我打從心底裡高興。」

  說完,他吸了吸鼻子,一邊向我招著手一邊笑著就走開了。最後那一瞬間,我看見他眼中閃著一些晶瑩的光亮。

  我歎了口氣,朋友,到底是種什麼樣的東西呢?究竟什麼才是朋友呢?忽然那邊聚集在一起的人群一陣慌亂,隨後一個男生背起一女生,飛快地就朝著球場出口的方向跑去,人影近了之後我才發現,原來那男的是龍言,女生是曉晴!!一群人擁著他們跟了上去。

  難道是她心臟病犯了?我想著,已經不由自主地朝他們跑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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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裡,曉晴在門診部包紮著傷口。

  「曉晴怎麼了?」我問龍言。

  川子露隨即搶道,「被蛇咬了一口,一條綠色的小蛇,噁心死了,還是我家達令厲害,一下子就把那蛇頭擰成了兩半,你好神勇哦,達令。」

  說著就摟過他的頭在他臉上落下了一個鮮紅的唇印,然後用餘光偷偷瞟了一眼曉晴。

  西方的禮節用在中國真是怎麼看怎麼彆扭。我感覺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說真的,很不爽。不過,我怎麼覺得她好像有些不爽曉晴,難道是錯覺?可是刻意強調的「達令」是什麼意思啊?有種示威的味道。

  不過,蛇這個問題……而且還是綠色的……

  我冷冷地盯著他,他倒好,裝做沒事人一樣地玩起了手指頭,「啊,今天天氣不錯啊。」

  「怎麼這麼想踹你啊。」我無奈地道。

  那蛇根本就是他帶來的那條。可是現在他卻成了救人的英雄。川子露則一臉茫然地看著我們。

  沒一會兒,曉晴被她媽媽攙扶著走了出來,左腳腕上裹著紗布。她媽媽是這家醫院的總護士長,溫柔慈祥,在這醫院裡很受好評。

  「沒事吧?」「怎麼樣了?」我們三個趕緊擁了上去。

  「還好急救處理的好,不然這麼遠過來這裡,就有危險了。」她媽媽和藹地笑著,問龍言,「是你救了我女兒的吧?真是謝謝你了!」

  「應該的,同學嘛!」他笑得很自然。

  「今天實在太忙了,改天吧,改天阿姨請你們吃頓飯!」

  「不用這麼客氣的,阿姨。」

  「要的要的,這樣吧,明天過來好嗎?」

  「這……好吧。」他繼續笑的很自然。他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本來曉晴看上去就有林妹妹「行動好似風拂柳」的味道,現在受了傷,臉色沒有一點血氣,這就更惹人憐愛了。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著頭,「真是不好意思,為了我,麻煩大家了。

  她媽媽看到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問,「你就是陳洛吧?我家曉晴經常提起你。說你在學校很照顧她。」

  「哪裡,應該的,其實是她照顧我多些。」我儘量讓自己看上去自然些。

  一些客套的話語之後,我們便攙扶著她出了醫院。她媽媽還要上班,所以還得由我們送她回家

  到了門口,一個中年婦女從我們身邊急走而過,衣著大方得體,淡妝輕抹,氣質高貴。漂亮的五官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流濤!幾乎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臉,家長會的時候也見過一次,好像就是他媽媽了,難道流濤他真的出事了?

  「阿姨!阿姨!」我急忙叫著也跟了上去。她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我,「你是……」

  「阿姨,我是流濤的同學。他……」

  沒聽我說完話,她便又急著往樓梯上走著,「邊走邊說吧,我也是才接到他爸電話的,說他進了醫院,這才從北京飛過來的。」

  「他到底怎麼了?」我在她後面緊緊跟著。心裡也急了起來。龍言他們雖然很茫然,但也隨後跟上了。

  找到了流濤的病房,一位中年叔叔正從裡面出來,一臉憔悴,蓬頭垢面,眼裡佈滿了血絲。看見我們,愣了一下,忙將食指豎在嘴前,示意我們安靜。阿姨欲言又止地望著他,眼神裡都是焦急的心情。

  叔叔則避開了她的目光,「病情還沒有完全穩定,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阿姨沒有搭理他,執意走了進去。以前就聽說過,流濤的父母關係不好,現在看來好像是真的了,忽然很心疼他。平日裡總是無所謂的樣子,被冤枉了受了委屈也從不解釋從不反駁,一個人選擇了沉默。

  對任何人都是那麼善良,永遠做著老好人,和事老,總是很耐心地聽別人傾訴苦水,可是從未聽他提起過家裡的事。

  「叔叔,我們是流濤的同學。」我趕緊上前問道,「他怎麼了。」

  他沉重地歎了口氣,「昨天晚上接到醫院來的電話,說小濤生命垂危,然後我就急忙趕了過來。可是那個送小濤來的好心人已經走了。醫生說要是晚來十分鐘,可能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現在想想,我都覺得太懸乎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焦急地問。

  他不答反問,「你們是小濤的同學,那麼你們應該比較清楚,小濤在學校有得罪過什麼人沒有?不論如何,這件事我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這實在太慘無人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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