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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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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 早上起來梳洗,左邊耳朵隱隱作痛,仔細一看,原來是發炎了,連忙取下耳釘,讓江風給我找藥,他邊給我上藥邊攛掇我,「可惜了這麼漂亮的耳釘,要不再去打一個算了。」 我想了一會點點頭,「行,等回我就去萊迪再打一個,紀念我死去的愛情。」 他笑道,「你又油嘴滑舌的沒個正經了,哭完了以為什麼事情都解決了是吧?睡一覺醒來仿佛又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搖搖頭,「不是,我沒開玩笑,不管結局如何,我是真心的想紮一個耳洞。」 江風無奈,「你紮就紮去吧,別再搞發炎了,原來那個黃金的帶的不是挺好的,怎麼昨天換了一個銀的,就發炎了。」 我苦笑,扯扯嘴角,「天意吧。」 下午去學校轉了一圈,碰見李楠師兄剛從院辦回來,他看到我立刻就把我拉到一邊,神秘兮兮的說,「韓晨陽辭職了,你曉得不?」 我心裡「咯噔」的跳了一下,忽然想起約莫他跟我提起過這件事,就點點頭,「記得聽他說過,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覺得意外。」李楠師兄有些感慨,「感覺大家都要散了一樣,各奔前程,然後就空留下回憶,以後說起來就是我讀博的時候,有一個很厲害的師兄,可是現在在哪裡也不知道,好像那段時光是夢境一般。」 我「嗯」了一聲,有些走神,李楠師兄嘿嘿笑了兩聲,湊過來低聲問我,「我現在很好奇韓晨陽辭職的內幕,是不是因為你哦?」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白他一眼,「我可沒那麼大的能耐,好像是他家有什麼事。」 「我還以為他害怕師生戀的壓力呢。」李楠師兄哈哈大笑,結果遭來我狠狠的一瞪,「我跟他才不是師生戀呢,他又不是我老師,只是我師兄,你和朱佳樂才算是正牌的師生戀!」 李楠師兄乖乖的閉嘴,「不說了,我要去教務處了,不過他辭職了也不請我們吃頓飯,連人都不曉得跑哪邊去了,一個電話就輕描淡寫的辭職了,真夠甩的。」 「他沒回來?」 「你不曉得他沒回來?我以為他什麼話都跟你說呢。」李楠師兄很驚訝的樣子,隨即他手機就響了,他手忙腳亂的跟我道別,「教務處那邊找我,我得趕快走了,你要是有他消息,記得跟他說我們的傳統是請吃飯,記得請吃飯!」 地上還殘留著昨晚的雨水,不斷飄落的落葉在水坑裡慢慢腐敗,我走在去新街口的路上,手裡把玩著手機,我很想打電話給韓晨陽,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我很怕那種無言的沉默,以及他淡然的冷漠。 隨便找了一家穿耳洞的店鋪,沒有一絲的猶豫指著自己的右耳,「打一個耳洞。」 可是過程卻不那麼痛快,我這次只覺得疼,轉向鏡子裡面一看,一滴小血珠顫巍巍的掛在耳垂上,店主拿來酒精棉簽,我擺擺手,「不要碰,我怕疼。」 我只想用這一次的痛,去懺悔我的任性,若是疼痛可以讓人記住一生一世,那麼是不是這樣的疼痛會是心如死灰之後的轉機。 韓晨陽,這個耳洞是為你打的,我終於肯對自己誠實,你給我的鏡花水月,良辰美景,我用印記刻在身體髮膚之上,永生永世不會忘卻。 左右兩個耳洞,兩段時光交錯,兩個人的挽歌,為的不過是紀念和贖罪。 一天都沒有江風的消息,而李楠師兄的話更加深了我的不安,我忐忑的不知道去哪裡,不知不覺的就走到總統府後面的酒吧街。 要了一杯冰水,坐在角落裡,我需要喧囂驅趕自己的恐慌。 遠遠地看到舞場中央不足半米的狹窄高臺上,領舞的女孩兒在五彩斑斕的燈光下,妖冶的扭動著身體。 高臺下面一片湧動的人頭,四處充斥著倦怠、銀蕩、頹廢和荒蕪。 為什麼會有人流連這樣虛幻的地方,也許是心靈沒有著落。 耳旁有低低的手機響聲,看到是江風的,我心都懸起來了,接起來只聽到很長時間的沉默,江風的聲音很輕,卻重重的敲在我的心上,「小妹,對不起。」 一口氣徹底的崩潰,心裡仿佛有什麼東西開始垮塌,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麼能夠擠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容,「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江風在一旁叫住我,「你在哪裡,怎麼那麼吵雜,我告訴你,你可別做什麼傻事,長江大橋、二橋可不是建給你跳的。」 我想笑卻笑不出來,只好勉勉強強的應了,「我哪裡是會做傻事的人,沒事,我都知道結果了,只不過讓自己更死心罷了,沒事我就先掛了。」 旁邊有一口南京話的本地人在一旁打電話絮絮叨叨,興許有幾句竄到了江風的耳朵裡,他立刻反應過來,「你個臭丫頭,居然跑去那麼亂的酒吧,想死的!你快給我出來,別等我呆會逮了你出來一頓暴打……」 我嘖嘖嘴,「真吵。」便掛斷了電話,我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然後,我掉下了眼淚,一顆、兩顆,豆大又飽滿的淚水,不是那種一點點順著臉流下來的,真的是等到已經變成一顆顆的眼淚,才突然掉下來。 那個淚,是不舍,是後悔,還有很多沒有說出來的話,以及絕望。 我完全以第三者的角度去看,是這樣的心情。 那個人是過去的我,這麼的讓我無法想像的過去,當回想過去的時候,一幕幕又跑在我眼前,年少的時候,一直覺得來日方長,從來不覺得丟掉的東西可惜,所以很容易鐵石心腸,也是不斷的告訴自己,等等,再等等,可是等到最後,都是無望。 如今醒來,才驚覺淡漠和冷情。 正在我偷偷抹眼淚的時候,有人從我身後走過,我原本沒當作一回事,只是覺得那個影子在我身後待的太久讓我有些不自在,回頭一看,真的呆在那裡,更詭異的是,眼淚居然沒了,淚痕濕搭搭的掛在眼簾下,來不及抹去。 我卻不曉得是哭還是笑,我只知道興許是著了韓晨陽的道。 還有江風的,也許還有李楠師兄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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