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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日記 4月13日

  我喜歡一個人在陽光下聽歌,廣州的初春,會有冰涼的春風,翠綠的樹葉,還有暖暖的陽光,暖洋洋的,溫情像母親的吻。

  滄桑中略帶沙啞、憂傷的聲音,就像傷心時候卻沒人替她擦眼淚。

  《葉子》紅遍大街小巷,但依然沒有多少人記得她的樣子。而這首《寂寞在唱歌》我只聽到一個女子坐在窗前月亮的影子下唱歌,一個人,背影很美,空氣中彌漫了悲傷。

  「你聽寂寞在唱歌,輕輕的狠狠的,歌聲是這麼殘忍,讓人忍不住淚流成河;你聽寂寞在唱歌,溫柔的瘋狂的,悲傷越來越深刻,怎樣才能夠讓它停呢;天黑得像不會再天亮了,明不明天,也無所謂了,就靜靜的,看青春難依難舍,淚還是熱的,淚痕冷了」。

  忍不住淚流滿面。

  我已經記不得過去的很多細節,只有那些男孩女孩的模糊的印象,彙集在腦海中,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曾有過的傷感,不肯老去。那些故事,俯身去識,就像那些穿過樹葉的光,成了斑駁而又無規則的光點,撿不起來,但卻完完全全的存在於視線中。

  歌手阿桑有一個「寂寞人網站」,她逃避的方法就是唱歌,曾經受過傷的小孩,如今是大紅大紫的歌星,她既然單純、寂寞。

  是的,我們的寂寞只是單純的寂寞,如那場冬季的皚皚白雪,而我們青春的故事,也是那樣寂寞如雪,單純的,幼稚的,有些瘋狂的,仍是寂寞的。

  我的心又開始疼了,四月份的廣州和南京,愛已經很遠了。

  陽光密集的地方(上)

  江止水。

  我吃完飯,從後門進校園,打算去李楠師兄的實驗室畫圖紙。

  天已經大黑,我走過女生宿舍樓的時候,有癡心張狂的男生和朋友們正在用白色的蠟燭擺出巨大的心型,風起時,燭光閃爍,有那麼幾點光黯然逝去,而樓梯上,幸福的女孩忍不住伸手抹去滑落眼底的淚水,一旁圍觀的人群,口哨聲此起彼伏,給靜謐的夜晚染上幸福感動的色彩。

  看上去就覺得很幸福,我也不由的駐足微笑,當男生把戒指套在女孩子的無名指的時候,我竟然隨著圍觀的人一起歡呼,一時間掌聲雷動。

  他們攜手離去,人群散去,我仍是笑,不住的笑,很甜蜜,仿佛剛才的主角是自己。

  我真的為那個女孩感到幸福。

  若是以前,我一定會嗤之以鼻,不屑一顧的。

  去了實驗室,李楠師兄還沒回來,桌上有幾罐優酪乳,草莓和奇異果口味的,我歡歡喜喜的撕開草莓口味包裝,把圖紙鋪開來,邊勺草莓果肉邊在腦海中構思。

  醇厚的優酪乳和香甜的草莓,濃濃的滋味在舌尖蕩漾,嘴角不由微微上翹,想起剛才那幕幸福溫馨的情景,心情好到雲端上。

  李楠師兄開門進來,正好看見我一副傻傻笑的樣子,覺得好奇,「小丫頭笑什麼笑,這個口味的優酪乳好吃嗎,看你一臉陶醉的樣子。」

  我點點頭,遞過一罐過去,「心情好吃啥都好,來來,一起吃,同樂、同樂!」

  他笑眯眯的接過去,「剛才朋友打電話給我說求婚成功了,同喜!」

  我有些意外,「是不是在女生宿舍前點蠟燭、求婚的那位,我也看到了,真巧,我看到了整個過程,太幸福了那個女生。」

  他點點頭,真誠的笑起來,「是呀,不枉那小子追了五年,終於八千米跑到了盡頭。」

  我一勺一勺的舀優酪乳,不住的點頭,「是啊,看到都覺得幸福,你想呀,要是我將來男朋友為我做這些,我肯定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他噗哧一下就笑出來,「我看你到時候應該是嚇的抱頭鼠竄的還差不多。」

  我哈哈大笑,「不會、不會,我一定是躲在床底下的那種,外加房門大鎖十二道。」

  他也止不住大笑,「那時候你男朋友不氣暈了才怪呢,做你男朋友太不容易了。」

  很不負責任的挑挑眉,我低低的笑,「唉,所以還是一個人比較好。」

  有時候我會想,為什麼我越長大反而越單純,越簡單越容易快樂,連一客的霜淇淋、一串糖葫蘆、一杯草莓優酪乳都可以讓我開心很長時間。

  而很早以前,我天天擁有這些讓我開心的東西,為什麼在那時候我會那麼悲傷,對生活,那麼快樂、幸福不起來。

  原來我還是老了一些,對自己,對別人,對生活都寬容了許多,也誠實了許多。

  都是年齡和閱歷的驅使,讓我們越來越覺得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也讓我們越來越努力活的簡單,自然也越來越容易快樂和小幸福。

  那段青春歲月的輕狂,自我,傷感,情愁,真的離我很遙遠了,不管是「為賦新詞強說愁」還是「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只能讓我淡淡的微笑。年少歲月的癡情愛戀都被埋在了記憶深處,留下痕跡讓我自己不斷的自省,告訴自己,讓自己幸福快樂起來。

  簡單並且快樂,才是生活的真諦。

  我正在專心的畫圖,李楠師兄也在進行計算,忽然電話響起來,他起身去接,掛了電話半晌他哭喪著一張臉,唉聲歎氣,「完了、完了。」

  我好奇,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咋了?老闆想出啥法子整你了,讓你去解剖壁虎了?」(注:東南大學有某個材料實驗室,就是做壁虎吸盤的研究,其間研究生天天整壁虎)

  他無力的撐著椅子,幽幽的吐出四個字,「明天,體檢!」

  我眨眨眼,試探的問,「是不是要抽血,不給吃早餐?」

  他點點頭,一臉頹喪,我仰天長歎,「殺了我直接放血吧,老天,我暈血,堅決不抽!」

  李楠師兄也難得的絮叨,翻來覆去就那一句,「我也不抽,不抽,不抽。」

  他表情比我還扭曲,多年來的一本正經的臉變的猙獰,實在是難得一見,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結果他忿恨的丟來一句,「五十步笑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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