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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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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欣欣停止演算,看著前方空氣,慢慢地說: "老實說,我對能否當選真的不在乎。我已經認准了一條路,這條路我走了一小半,不想停下來。老實說,我知道其他同學是怎樣看我的,但那只是因為他們還沒有學會走得目不斜視。學生校長,只是路上一個混淆視聽的路標。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能使我改變方向,也不允許我改變……" 連笑怯怯地問:"那你快樂嗎?" 木欣欣說:"只要走的是一條正確的路,開不開心,其實無所謂吧?對我來說,快樂是一種結果,不是過程。連笑,我們應該是一種人啊!難道不是嗎?" 連笑無言以對,淚水湧出眼眶,逃出了教室。在心裡喊著:"不是的,不是的……" 每天走在學校的路上,連笑都擔心在擦身而過的陌生人眼裡,自己是穿錯了校服的外來者。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連笑都祈禱自己第二天看起來像個"格蘭人"。 於是,她吃力地模仿著周圍的同學,和她們一起大聲嘲笑校服像抹布--其實那淡淡的藕荷色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顏色;假裝自己葡萄牙話學得頗有心得;假裝自己的衣服也是從法國空運的,摸著涼涼的是因為一路都放在保鮮箱裡;最後發展到同學們犯的錯誤也要模仿,受懲罰不要緊,能和大家一樣的下場就樂不可支。 她正在逐漸抹掉自己的面孔而渾然不覺。當高中畢業之後,她終於也有了倨傲的神情和高高的額頭,他們鬆開她的手:"同學三年,終有一別,我送到這兒,剩下的你自己玩吧。"她可以玩什麼?自己已經是個無常鬼了,跑哪兒去嚇人? 連笑哭得更凶了,眼淚像落在車窗上的雨水擋住了視線,又是跑著,淚水一律往後跑,把臉淋得濡濕。 連笑跑過操場時絆倒了一個盆栽,從裡面掉出一個被手帕包得四四方方的小包,她以為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揣到自己口袋裡繼續哭著往前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連笑停了下來,一邊哭一邊打嗝。終於,她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老校區的教室裡。 格蘭高中的老校區在學校的另一端,和新校區由一片湖隔開。一律赭紅色低矮建築,磚石表面裹著一層常春藤,綠油油黏答答的。這些校舍還保留著原來的桌椅,但早已廢棄不用。這裡僻靜幽雅本應是情侶必爭之地,但你知道的,高中本是個無事生非的地方,同學都傳說老校區有什麼"不可思議的傳說",所以基本上沒有什麼人到這裡來。 連笑在這間教室站了一會兒,只覺得一股綠氣伴著股尖銳的香氣幽怨地透過磚牆滲過來,又仿佛聽到藤條生長發出吐舌頭一樣的聲音,連笑不禁覺得害怕。 她掏出那個小布包,卻發現它不是自己的。連笑不敢貿然打開,摸著裡面軟乎乎的像紙更像錢,才把手帕攤開。裡面是一堆競選校長的選票,少說也有幾百張。還有幾個小時就要競選了,不知道誰惡作劇把它藏起來。 連笑剛準備把選票再包起來交到選舉辦公室。突然,她聽到了一聲槍響,有人在連笑腦袋裡朝她見到的最大的腦細胞結結實實地轟了一槍。 選票不是空白的,而是已經被填好的!答題卡式的選票都用粗黑的鉛筆在一號的地方劃傷了一塊。用這批選票換掉同學們投的那一批,神不知鬼不覺的,那個神秘的"一號候選人"就可以順利當選校長了。 連笑對著殘廢的腦細胞大聲喊:"一號,一號候選人是誰?快點給我想啊!"腦細胞委屈兮兮地艱難運動著,叫隔壁管記憶那片兒也活動活動,幫忙想想。然後遲疑地把答案告訴連笑: "一號是木欣欣啊。" 連笑忽地笑了,說:"木欣欣又不想當選,怎麼可能來作弊呢……應該不可能吧。" 腦細胞聳聳肩。 連笑自言自語道:"再說,她也沒有作案時間啊。" 等一等,那天全校都集中在操場等待候選人名單公佈時,惟獨木欣欣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直到上課,她才氣喘吁吁地跑回來,因為那是木欣欣唯一一次上課遲到,所以連笑記得格外清楚。 腦細胞輕鬆地說:"太好了,推理全部成立了。我警告你哦,以後可不要輕易動腦子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啊。"說完就消失在畫面裡了。 連笑面無表情輕緩謹慎地收拾好手帕包,放進隨身的書包裡。她熟練地做完,才明白自己的目的:當務之急,就是不能讓第二個人發現木欣欣選舉作弊,向學校告發。 門口傳來一聲響動,然後就聽到一個人跑開的腳步聲,由近及遠。 連笑慌忙追出去,到了走廊,連笑才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多麼錯誤的決定。這個走廊的燈早就被一群號稱"敢死隊"的調皮學生砸爛了。他們原本是為了嚇人,結果相互一嚇,都尖叫著跑出來,不再踏進這裡半步。這裡一片冰涼的漆黑中,只有玻璃燈泡碎在地上發出點不歡迎的冷光。 別說追那個腳步聲了,連笑動都不敢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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