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宇宙第一初戀 | 上頁 下頁 |
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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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都是厚厚的雪,淹到大腿,連個踩動的痕跡都沒有。我跟鉤子對望一眼,同時往偏屋沖,山裡的土坑一般都是砌成偏屋,門沒有門閂,被風吹得啪啪響,門口積了不少雪。 床前放著個火盆,裡面都是些燃盡的炭灰,屋裡是殘留的膠皮味。大約是把能燒的都燒了,連塑膠瓶都燒掉了。屋裡除了土坑,連件像樣的傢俱都沒有,甚至連電燈都沒有,紅漆斑駁樣式老舊的桌上放著幾根蠟燭。床上兩個老人抱在一起蓋著兩層薄薄的棉被。被面許久都沒拆洗過了,兩個人頭挨著頭,睡得很安詳。 我上去要摸鼻息,鉤子拉住了我,紅著眼搖了搖頭。 「我去報告給傅隊長,唐醫生,那家老鄉家的孩子發高燒,你去看看。」鉤子說,「十五分鐘後,我們繼續向六點鐘方向搜救,這個小山頭那邊還有人。」 有時候悲傷的力量能激發很多東西。 比如希望,比如信仰。 或許是因為天太冷了,麻藥作用的時候已過,可是我絲毫不覺得疼,反正整個人的四肢都輕快起來。上坡雖然累,可幸好是順風,被吹著走,腦汁好像都凍成了冰碴。 「哎,我們聊聊天吧,這風聲怪瘮得慌的。」 章魚是嘴閒不住的傢伙,「好啊,聊什麼?」 我想了想,「……聊葉榛吧。」 「你不是不讓提他嘛,我可不想回去被葉子當菜切,他一直在練腕力,飛刀知道吧,小葉飛刀,例無虛發。」 「他的手恢復得很好嗎?」 「嗨,聽說被那幫暴徒孫子扣著人當人質差點耽誤救治,能恢復到現在已經不錯了。當初剛到我們隊當教官時,怎麼說呢?別說負重越野訓練了,連跑步都成問題。說起來多牛氣的一個狙擊手,連槍都端不穩,控制後坐力都能把衣服浸濕了。」 鉤子踹了他一腳,操著直白的河南腔,「你那嘴跟褲衩子似的,就不能勒個鬆緊帶兒?」 章魚縮了縮脖子,訕訕笑兩下,「唐醫生你別往心裡去,現在都挺好的了,我們葉隊的飛刀比給女軍醫拋的媚眼兒都准。」 鉤子二話不說,一腳踹他屁股上。 「沒拋媚眼兒,真沒拋!」章魚馬上回過神來,「都是女軍醫給他拋媚眼兒!」 鉤子一臉想開槍斃了這蠢貨的表情,都懶得理他了。 我臉僵得連笑都不會了,好像面皮上都凍了一層霜。 「好了好了,我又不會跟他告狀,我跟他真的沒什麼關係。那個晨報的女記者卓月知道吧?那是葉榛的青梅竹馬,她爸是你們總軍區的一個什麼少將,當時葉榛愛她愛得心無旁騖的,後來她一轉頭嫁了個有錢人,後來又離婚了。」我自己都覺得這平靜我醋波下能酸倒一個師,「所以呀,你們可別瞎說了,我倆就是普通朋友。我雖然沒老公,但是有兒子,上回人們出緊急任務搜尋的孩子就是我兒子。」 章魚跟鉤子面面相覷,一瞬間百轉千回。 「嗨,我說呢。」章魚大笑,「怪不得今天翻車,葉子抱著卓記者跳車,人家手上就擦了一塊皮,他就嚇得魂飛魄散的,你看他把人家軍醫折騰成什麼樣兒?」 鉤子踢他一腳,小心翼翼地看我,「就你眼尖,別人都是瞎子是吧?唐醫生你別理他,沒有的事。」 「什麼沒有的事兒……哎喲,破魚鉤子,你老踢我幹什麼啊!」 這倆人真有意思,章魚純真率直容易輕信,鉤子沉穩冷靜善於察言觀色,果真是互補。很快我們都說不出來話了,在惡劣寒冷的條件下,體力迅速流失,喘口氣連身體裡都灌滿了冰碴子,疼或者疲憊漸漸的都喪失,只是機械地往前走,覺得自己隨時都能睡過去。 鉤子伸出手,「來,唐醫生,我背你,不要小看我,我別的不行,就擅長四十五公斤以上的負重越野。」 我擋開他的手,謝謝他的好意,「鉤子,我是來救援的,不要來添亂的。」 鉤子沒再堅持,過了一會兒,他猶豫著說,「其實我倒是覺得葉子挺喜歡你的,他看你的眼神都直勾勾的,能燒個窟窿似的。」 我此時萬念俱灰,已看破紅塵皈依我佛,什麼直勾勾,什麼火辣辣,都激不起我內心的半點漣漪,我拍拍他的肩鄭重其事地說:「你認識他多久?」 鉤子一愣,「一年半。」 我繼續語重心長地教育,「我都認識他九年了,這是個萬年難遇的千年玄鐵雙料加固地雷遍佈的爛牆腳,誰挖誰完蛋。」教育完被微笑面具假像蒙蔽的純真的兵哥哥們,我大步朝前走,迎著風雪慷慨激昂地朗誦《紅日》:「命運就算顛沛流離,命運就算曲折離奇,命運就算恐嚇著你做人沒趣味,別流淚心酸,更不應捨棄,我願能一生永遠陪伴你!」 兩個小時後,我們找到了新的山民。 山民家裡儲存著糧食和曬好的乾菜薰肉,即使大雪封山也不會有吃不上飯的問題。最大的問題是取暖、用電和通訊。而且暴風雪不斷,房子根基並不是多穩固,雪崩導致壓塌房屋被砸傷,或者去屋頂掃雪滑倒摔傷的人不算少。 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下,即使是青壯年人也很難抵抗,更不要提獨居的老人。 幸好之後,我們並沒有再遇見獨居老人被凍死的情況,不過若在無人的情況下再持續兩天,情況也不容樂觀。 背包裡的藥品慢慢減少,連兩大袋葡萄糖粉都分了個乾乾淨淨,閑下來天已經黑了。 章魚接到上級指示,原地待命。 【5】 在老鄉家喝著熱乎乎的玉米麵糊糊,我夾了根體溫計在腋下。 取出來看了一眼,正要往包裡掖,被鉤子劈手拿走。我仰頭吞下幾片消炎退燒藥,在屋子裡一暖和,只覺得腰上濕乎乎火辣辣地疼。 「三十幾度四,高燒啊。」 「能幫個忙嗎?」我把裁剪好的紗布和外傷藥推給他,把衣服掀開,「幫我換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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