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多少流光換取多少憂傷 | 上頁 下頁
二十一


  和默默無聞的白清歌比起來,姒非微簡直是自帶200支照明燈生下來的,走到哪都是耀眼的發光體,都是議論的中心。

  類似姒非微這樣的校園偶像,在城市裡的每個學校總有那麼一兩個,點綴了那個年紀眾多男生的夢。

  聽說她的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是醫生,中產之家的黃金組合,培養這個唯一的女兒可說是盡心竭力。

  纖細柔美的外表,飄逸淡雅的氣質,加上會彈得一手鋼琴,姒非微就像是從文藝電影裡走出來的夢中情人。

  可是,這種完美反而讓她成了遙不可及的非現實人物。

  有同校的男生曾經這樣說過,穿個破拖鞋,拎著油條豆漿,騎個破自行車,去約會她?我自己都能把自己鄙視死。姒非微這種女孩子一看便是要嬌養的。人間富貴花,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沒這個勇氣去採摘啊。

  正因為這樣,高中三年,男生們私下封她為鋼琴公主,偷偷看著她,傳播著她的一舉一動,卻幾乎沒人敢直接追求她,惟恐自己的言行會破壞這種靜謐的和諧。

  後來白清歌進入演藝圈,各色美人可說是撲面而來,比姒非微更美的自然不少,卻再找不到當初的感覺——那種狂放到無可安置的熱愛了。

  心臟都仿佛被對方控制著,只要一看到她就會跳得快要爆炸,就算在走廊上遠遠看到她的身姿都有拔腿逃跑的衝動。又害怕又期待,像一件歡喜事又像一種罪孽,單純的心思,因此變得斑斕起來。

  就如詩說,殘紅尚有三千樹,不及初開一朵鮮。

  只是,最早開的花總是最易遭風催雨折去。

  這是一間寬敞的寓所。

  黯淡的陽光透過繡著竹葉暗紋的窗簾只能照出房間的輪廓,一切都朦朦朧朧的。

  鬧鐘「嘀嘀嘀」地響個不停。

  床上的人一翻身,枕邊的紙和書「嘩」的一聲落到地上。

  Takki躺在床上,不耐煩地翻身拍掉了鬧鐘。

  天已亮,心情卻如黯夜裡一樣灰了。

  這個晚上他睡得很不安穩。

  因為某個人,又自作主張地跑進他的夢裡來。

  可惡,都是那個該死的人又恬不知恥地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緣故!

  明明她已經徹底割斷了兩個人的聯繫,所以她也被自己徹底清除出了生活才對!

  Takki猛地睜開眼,警告自己——

  我現在是Takki,不再是那個傻傻的白清歌!

  不會為了她而心跳而臉紅而不知所措而處處出醜!

  他的胸腔裡,早就空了。

  那個年少愚昧的自己把所有的感情奉獻了,就像把羊羔獻上祭壇。

  一切,都過去了……

  再張開眼睛,凝視著慘白的天花板,Takki覺得自己的神智終於清明了起來。

  Takki心煩地起身,拂去床上剩餘的紙片。

  昨天一直在編旋律寫到昏睡過去為止,床上散落著各種不知名的書籍和亂塗的紙片。紙片落在地上,幾乎沒有聲音。他這才發現房間裡靜得能聽到心跳。

  再也無法忍耐這種無聲的壓迫感,他隨便套了件衣服,趿著拖鞋往Min的房間走去。

  這一層公寓被VITAMIN三人包租了下來,所以平時房間都不鎖門,他輕易扭開了Min的房門。

  熟門熟路地取過了吉他,隨手調了調音就彈了起來,圓潤樸素的音色讓他的身體湧起了一陣親切感。

  只靠手指的按壓、彈撥就能發出這麼純粹而清晰的聲音,任何初學者都會因此而欣喜不已,但要能真正操控著六根弦,讓它們隨心所欲地奏出曲調,卻是需要苦練的。

  他也曾為了趕上一個人,拼命地練習。

  當初選秀節目上,他用纖長的手指撥弄琴弦,顛倒眾生,唱著《美人》時心中所想亦是同一個人。

  她給人印象一向氣質沉靜,在他面前卻會有各種活潑潑的表情——記得她曾以非常惱火的表情指著自己鼻樑說:「讓我主動去討厭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我又怎麼了。」

  「就是看你不順眼。」說著,攆著他滿琴房打轉。姒非微當時學生會文藝部長,管理琴房,這裡便成了兩人的秘密基地。

  他抱頭逃竄,裝可憐,「師父啊,我又做錯什麼了?」

  「孽障,你被逐出師門了!」姒非微裝出威嚴的聲音,但忍不住自己先噗嗤了一聲,然後又用力板起臉來,「你說說看,你是怪物麼?領悟力和表現力簡直不可理喻!天怒人怨!令人髮指!簡直大魔王的降生,專門是來嘲笑世人的渺小。才彈了一個月吉他,就超過彈了這麼多年的我!你說你是不是欺師滅祖啊?」

  兩人瘋上勁來,像兩隻誤闖了人居的鳥到處亂飛。

  一個說:「饒、饒命、啊……」

  一個追著:「別、別跑!受死吧!」

  ……

  ……

  回憶越多越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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