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地水鸞宮明月姬 | 上頁 下頁
二十七


  我抬起頭來,在趙淩宣的臉上看到了那死一樣冷漠的表情:「你的心呢?」

  他微微一笑,那笑也是冷的:「我把心給了阿橋……什麼都給她了,自此互不相欠……」他用那藐視淡漠的眼神看著我,「所以明月,不要跟我提什麼兄妹之情,這裡……」

  他死死地按住我的手,像是想讓我把那胸膛下的異物挖出來:「是貨真價實的鐵石心腸!不管你向我哭求還是以死相逼,我都不會有任何感覺了……明月,這種滋味很好,真的很好……你不要哭……這是我求了多少年也求不來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也許是想起了林信,眼前的趙淩宣雖然能走會動,和林信又有什麼差別:「是那死和尚搞的鬼!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人!」

  趙淩宣替我抹去了臉上的淚水,撫過我的臉頰:「我要謝謝他,若不是他,阿橋不會活過來,我也不會輕易地看破這癡纏恨怨……明月……」

  修長的手指滑到我的脖子上,忽然緊扣:「倒是你……這麼愚蠢的……自由自在地活著……真的可以活下去嗎……」

  我覺得窒息,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忽然間他臉色一變,整個人向後退去,再看雙手已經泛起了紫黑色。

  「我早就跟你們說過,不要亂摸我!」我撫著脖子上的指印,喘了口氣,「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事,立刻從地水鸞宮撤兵,否則趙淩宣,不要怪我沒告訴你會死得很難看!」

  趙淩宣微微一笑:「可惜了,我現在最不稀罕的就是命。」

  他稍一走近,玉字和水字就護在我身前。

  我相信他說的話,一個人連心都沒有了,還有什麼可怕的東西?

  他進,我們退。

  一直到退無可退,我腦子裡忽然靈光一閃:「趙淩宣,地水鸞宮的財富遠不止那一點點寶藏而已,只有歷代宮主才知道大筆的錢藏在哪裡!」

  他的腳步果然停了下來。

  我試探著提出條件:「放我走,反正我要這麼多錢也並沒有用處,而你殺了我也沒有什麼好處,不如放我走,我會把其他埋錢的地點慢慢告訴你。」

  見他沒有說話,我又輕聲說:「你可以派人跟著我們。」

  趙淩宣笑了:「還好,你不像我想像的那麼笨。」

  我屏息寧神望著他,他已經不是我所熟識的那個趙淩宣,變得危險而又瘋狂,不能用常理來跟他計較。

  終於,他有些無聊地點了下頭:「好吧。」

  我松了口氣。

  擋在樹林中的人馬一散開,我們拔腿就跑。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停下了腳步,把解藥遠遠地丟給趙淩宣:「那毒厲害得很,要分一個月分服……還有,不……不能近女色……」

  他並沒有去拾。

  靜靜地站在原處,像一座巧奪天工的玉雕。

  我心頭一酸,忍不住罵他:「死趙淩宣,你心都沒了,命也不要了,要那麼多錢幹什麼?就為了讓我難看嗎!」

  玉字一把抓住我的脖子,像拖麻袋一樣往前跑。

  我明明知道應該遠離那個壞透了的傢伙,可看著他冷漠孤獨的身影,卻莫名其妙地覺得很難過。

  就好像這一去之後,從此再也見不到他了。

  信陽始終是趙淩宣的地盤,我們趁著天黑往外走,已經是午夜時分,城門卻大敞著,大批的人流紛紛往外走。

  那些人拖家帶口,哭的鬧的亂成一團。

  忽然一輛車從身後直沖過來,撞得我退後幾步,一連撞倒了十幾個人。

  玉字扶住我,另外一隻手指尖輕揚,好像有絲微亮光一閃,直奔向那馬車的韁繩,只聽見轟隆隆一片巨響,車仰馬翻,那些被撞倒的人湧上去,揪出那車裡的人,二話不說就打了上去。

  紛亂中有人喊:「不要打了,這……這好像是知府大人!」

  眾人一愣,隨後喧嘩聲更加響亮:「知府大人棄城逃跑了!」

  「打死這個懦夫!」

  「不要臉的東西,平日裡百姓們好吃好喝供著你,一有戰事你就比兔子跑得還快。」

  「打死他,打死他!」

  我看得一頭霧水,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忽然聽到有人在旁邊輕聲對玉字說:「這位小哥兒好俊的功夫。」

  我們齊刷刷地回頭,見是一個衣著樸素的年輕人,他臉色有些蒼白,雙眸卻似這暗夜裡的一團火,燒得人心也跟著他熱了起來,那微紅的薄唇,有一種驚人的豔色。

  這個人一看就知道身上是有病的,卻給一種旺盛的咄咄逼人的印象。

  「啊,你長得真好看,要不要做我的妃子?」說完我真想打死自己,習慣這個東西真是害人。

  果然他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覺得我的病比他更重,轉過頭去對玉字說:「公子既然要往北去,可有什麼要投奔的人嗎?」

  玉字一向不愛和人親近,退了一步冷冷地說:「關你什麼事?」

  那人也不惱,只是微笑著,輕輕咳嗽了兩聲:「如今的局勢公子還看不清麼?知府棄城而逃,信陽王放了百姓們出來,堵著一口氣背水一戰,可是這麼多年來大宋的底子已經爛透了,公子要是聰明人,用這一身好功夫,何愁找不到一個更好的靠山?」

  玉字看看我,我又看看水字,水字看七夕,七夕又看玉字。

  那人說得雖然都是人話,可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呢?

  半晌,水字終於代表我們發言:「要打仗了?」

  那人比我們更詫異:「是啊。」

  「誰跟誰?」

  「金和宋。」

  「金?」我掏出一塊純金的牌子,「這個東西?」

  那人打量我,似乎覺得他的政策不對,許久才試探著說:「反正你們也沒什麼去處,不如到我那裡,有吃有喝有住處,姑娘你要是喜歡男人,我也可以給你安排一個大營。」

  我一臉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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