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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我能做的全部

  民亨沒能抓住沖往外面的有珍。

  他直到好一會後,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我愛你這句話,或許對有珍來說只不過是強迫她接受自己的感情。

  江俊祥,有珍心中已經有的另一個人。

  民亨不太瞭解俊祥這個人。不過,他是已經不在這世上的人了。雖然他不知道俊祥這個人,是怎樣的人,喜歡些什麼,怎麼笑,說過怎樣的話,但是他準備要用自己的翔,來把他從有珍的記憶中抹滅。

  從某一瞬間開始,民亨看到有珍容顏時,心中就不禁酸麻起來。然後,她的一顰一笑就不斷地填滿自己的雙眼。

  每次看到她在回憶當中像溺水的人在水裡蹬腳掙扎的樣子,心中痛到能喘氣都覺得困難。而且,她的言行舉止都一點一滴地一邊刺痛他的心,一邊沁入他的心房。

  就算她是在笑,就算他是在哭,她的一切看在民亨的眼裡都變成了心痛。

  鄭有珍,她終於成為民亨生命的痛苦,佔據了他的心靈。

  有珍並不像民亨準備的「稍微鎮定以後應該就會回來的吧?」一樣,沖到外面以後,過了許久也還沒回來。

  兇狠地刮著大風的暴風雪聲聽起來越來越大了。不能再等的民亨打開門往外走出去。可是,眼睛卻無法順利張開。只感到暴風雪白濛濛地充斥在眼前能看的任何空間。民亨的心猛然地沉了下來。

  眼前似乎出現,在風雪交加的夜裡,漫無目的地邊闖邊哭像笨蛋一樣的有珍的身影。民亨開始一邊挨著暴風雪的襲擊,一邊在黑暗中奔走。是與狂風同伴的可怕的暴風雪。

  不過,他必須要找到有珍。必須要找到像笨蛋一樣的她,要找到痛苦地處在比現實的寒冷更為寒冷的雪世界的她。

  他撕裂著喉嚨般地呼喚有珍的名字。不過,終究分開散裂於暴風雪中的她的名字只是降落在民亨心中的穀底。看不到有珍在哪裡。

  他漫無目的地不知道找了她多久?

  精疲力盡的民亨喘了幾口氣後環顧了一下四周,最後把視線停留在西餐廳的門前。那裡有人的足跡。是有珍回來了。

  民亨一口氣沖到裡面。坐在壁爐前的椅子睡著的有珍的模樣映進了眼簾。民亨走向前把自己穿著的外套脫下來替有珍披上。

  有珍連睡覺的樣子都看來不太安靜。他再也不能只是在一旁注視著她。因為她似乎會哭泣。民亨覺得就算只是注視著她都令他心痛。所謂的愛就是這樣地令人心痛嗎?

  他曾經以為愛一個人就是心情澎湃,興高采烈,幸福快樂,他以為那就是愛的真實面貌。那麼,是因為那種愛不是真正的愛才如此的嗎?

  民亨很孤獨。即使在自己所愛的人面前也感到孤獨,既不能撫摸,又不能靠近,只能在一旁觀望的愛,比起兇狠的暴風雪,更讓民亨感到孤獨。

  在隱隱約約逐漸接近的陽光的照耀下,有珍睜開了雙眼。她確認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民亨的後,環顧了下四周。沒有看到他。

  打開門走到外面的有珍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昨晚兇狠的暴風雪的平息下來後,似乎連帶著心也變得平息下來了。

  她感到自己昨晚的心情大概跟狂亂無法抑制的暴風雪一樣的紛亂。可是,有珍現在的心並不是完全得到平息。有珍處在俊祥與民亨之間,腦袋只感到一片混亂,還沒有心理準備去接受民亨。

  她移動了腳步。與特別拉長的民亨足跡方向相反,她轉身移動腳步。她每次移動腳步時,原有的足跡就會陷下去。

  有珍心裡的俊祥又開始蠢蠢欲動了。我準備要記住……似乎是聽到他的聲音。稍微回頭看了一下陷下去的足跡的有珍,她的嘴角輕輕地顫抖了一下。與俊祥的記憶,終於變成不準備記住也不得不記住,無法清除的痕跡了。這仿佛像是深深陷在雪中的足跡一樣。

  有珍又開始移動腳步了。

  有珍就那樣地移動腳步,終於登上了山頂了。這裡吹起了比下面還稍強的強風。有珍好長的一段時間就迎著風站在那裡。如果民亨不走過來的話,她不知自己會站在那個地方到什麼時候。

  民亨原本準備走進西餐廳,卻發現一連串的足跡就跟了過來。因為他知道那是誰的足跡。

  「你知道我昨晚有多擔心嗎?」

  民亨又走近了有珍一點。事實上,在深山裡迷路的話,在誰都不在的狀況下時很難再重新找到路的。民亨就是擔心這點。

  儘管民亨對有珍用了溫柔的方式說話,有珍還是毫無回應地起腳準備返回西餐廳。

  「有珍小姐!我對於昨天的事,並不打算說抱歉。雖然我知道讓有珍小姐難過了——但我仍是準備要告訴你,我並不後悔。」

  停下腳步的有珍悲傷地望著民亨。似乎是因為自己對於民亨感情表達有問題,才引起了民亨的誤會。

  有珍老是很好奇。關於如果俊祥還活著的話,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呢。有珍只知道十八歲的俊祥。她很準備知道如果俊祥也像自己一樣變成了二十八歲,會是什麼樣子呢。可是,只能說是偶然,讓她看到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俊祥。所以她承認透過民亨讓她可以看到俊祥的樣子實在是讓她好高興。

  但是那喜悅的錯誤表達方式似乎是造成誤會的禍首,所以有珍好像應該道歉。

  「對不起,如果我造成你的誤會的話——我對於民亨先生並沒有任何特殊感情。」

  說完話的有珍打算要溜過民亨的身旁,但民亨卻抓住了有珍的手腕。然後認真地問。

  「你一次都不曾喜歡過我嗎?不是對江俊祥,而是對李民亨一次都不曾喜歡過嗎?」

  有珍對民亨認真的眼神感到一片混亂。她必須要說些什麼,但卻無話可說。因為她已經說了謊。對於民亨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是騙人的。因為她從不是俊祥的民亨身上,感受到了某種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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