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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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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白霖一起從廁所回來,看到宋琪琪正拿著麥克風淺淺吟唱。她嗓子好,據說她媽年輕時候是廠裡的文工團的專門搞宣傳,多少有點薰陶。所以,宋琪琪的民歌唱出來尤其悅耳。 宋琪琪從進校那天起就和我們另外三個不一樣。她學習好,性子好,為人賢淑,每年都拿學校的一等獎學金,這學期還入了党,據說連鋼琴都是八級。總之這人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讓我們可望而不可及的。 我們學校是個以理工科名揚全國的,特別是在物理方面在國內外頻頻獲獎,走在前沿,但是文科並不見長。很難想像宋琪琪以全系第一的高分考進英語系來,有時候我都挺她覺得憋屈。有次問她,她淡然解釋:「A大這麼好,全國名校,而且我從小喜歡學語言,所以就來了。」 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幫我點首《誰不說俺家鄉好》。」 「你唱?」趙曉棠問。 「不,我們聽。」我嚴肅地說。 趙曉棠納悶。 白霖笑說:「慕老師安排的任務。」 「誰是慕老師?」慕海插嘴,自作多情地以為我們說他。 「去去去。沒說你。」白霖說。 我開了原音,彭麗媛阿姨的聲音從音箱裡傳出來。 「一座座青山緊相連 一朵朵白雲繞山間 一片片梯田一層層綠 一陣陣歌聲隨風傳……」 我知道這首歌也聽過很多次,但是以前沒注意過這歌有什麼蹊蹺,於是看著投影上的字幕一句一詞,都細細地琢磨。當歌裡唱出:「噯,誰不說俺家鄉好,得兒喲伊兒喲——」 彭阿姨那聲彈音發得真是悠揚婉轉,韻味深長。白霖恍然大悟,隨即捧腹大笑起來。 我惱怒地連叫三遍:「小白,你再笑!」 3 我是頂喜歡唱歌的人,無論中文的、外文的、民族的、通俗的、國語的、粵語的,只要順耳就愛哼哼兩句。經過我的仔細比較,《誰不說俺家鄉好》這首山東民歌除了任桂珍老師的原唱以外,還有好些版本。大概因為曲子好聽,又很有名,所以後來翻唱的人很多。而慕承和讓我聽的彭阿姨的那版,的確是彈音發得最舒緩的。 經過這個探索,我發現好些民族歌曲裡面都運用了彈音,比如小時候常聽的《鳳陽花鼓》,裡面有一段便是:「左手鑼右手鼓,手拿著鑼鼓來唱歌。別的歌兒我也不會唱,只會唱個鳳陽歌。鳳陽歌兒哎哎呀,得兒啷當飄一飄,得兒啷當飄一飄……」後來,過了一陣子周傑倫的《漂移》裡也用了這個手法,搞得滿大街都在唱「得兒漂,得兒漂」。 在秋風瑟瑟的某個清晨。我眯著眼睛起來刷牙,擠牙膏的時候習慣性地唱出那句:「誰不說俺家鄉好,得兒喲伊兒喲——」 剛開始我並未反應過來,直到旁邊正洗臉的白霖以一種驚奇的表情看著我,「小桐,再唱一遍。」 我重複「得兒喲伊兒喲——」雖然舌頭還不是很靈活,但是那幾個顫動的音在這清冷的早上還是格外明顯。 我尖叫一聲,和白霖抱在一起。「小白,我成功了,成功了,終於可以不被鄙視了。」 欣喜若狂的我深知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的道理,走到路上都一直搖頭晃腦「得兒喲伊兒喲」個不停,從我身邊路過的那些人都用一種怪異的表情打量我。然後,我再按照慕承和交給我的方法將那個「得」去掉。過了兩三天,終於發出一個舒緩的[р],甚至還能學著慕承和那樣長長地拐個彎。自此,我便天天在宿舍裡秀彈音。 只要遇見俄語系或者二外俄語班的同學,難免就逮住找人家比試下彈音。無論從彈舌頭持續的時間,還是那種抑揚頓挫的感覺,均是我勝出。 不出三天的時間,竟然打遍了全院的無敵手。 而今還只能僵硬地彈兩三下舌頭的白霖終於忍不住了,恨恨地對我說:「瞧你那得瑟樣,真是小人!」 我坐下去,撐著下巴,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唉——真是寂寞如雪啊。」 星期一,趙曉棠帶回來一個小小的玻璃魚缸,裡面還養了兩尾橘紅色,鼓著眼睛的金魚,大概又是某位網友送給她的。 她這人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情況比我還嚴重,連衣服都是拿去洗衣店洗,居然還想養活物。 我看著那兩條孱弱的小魚,搖搖頭說:「你還養得活這個?我保准,不出一個星期就被你給搞死了。」 白霖推門進來正好聽到後半句,驚訝地大喊:「你們把誰給搞死了?」 趙曉棠瞥了她一眼沒出聲。 宋琪琪哭笑不得地說:「小桐,你別什麼事都用『搞』這個動詞好不好?」 下午,我們四個抱著書去上泛讀課。才上了十分鐘,輔導員就敲門將泛讀老師叫了出去,待他回來的時候便轉達了輔導員要告訴我們的那個可以振奮人心的消息。 「這兩天有領導要到我們外語學院來檢查,院裡通知各班今天下午停課打掃衛生。」 老師話音一落,我們就歡呼起來。真是天降驚喜,居然就這麼逃過了兩節泛讀課。每次泛讀課都是,叫我們下去預習,然後課堂上每人一段起立翻譯,然後老師再糾正。真是乏味極了。 白霖激動地收拾好書本說:「領導們,我愛你!」 泛讀老師扶了扶眼鏡,「我說——」 他一發話,我們便靜了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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