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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


  她還記得在醫院的花園裡,方歌對她表白時的情景。那時她幾乎是下意識地躲開了,從那之後她就逃出了醫院,再也沒有和他聯絡。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得對不對,但是,方歌對她表白時,她的心裡只有惶恐,仿佛是超出她想像的那種感覺,有種不敢靠近、不想相信的感覺。但是當譚非默牽住她的手時,雖然從非默嘴裡說出來的話語,是那樣的生硬而陌生,可是他的目光是那樣熾熱,他的掌心是那樣溫暖,他緊緊地握著她,就像握住了她的心一樣。她雖然也想轉身逃離,但……卻有一種別樣的悸動。

  "不用了,組長。你不用請假陪我了。我一個人回去就可以的。"清辰在電話裡拒絕關心,"至於方總……我會再和他聯絡的。"

  關心冰雪聰明,早已經從清辰猶豫的聲音裡聽出了什麼。

  "好,我會幫你擋擋。不過,你真的要自己回去?我想葬禮的事情,還是要有人幫你才好。或許……找那位安副總?我看他蠻熱心的,應該會幫忙的吧。你記得他電話嗎?我幫你打給他好了。"

  關心有點兒熱情過度,清辰連忙回答:"組長,不用!不用告訴安副總,有人會幫我安排的!他……"

  "他?"關心聽得清清楚楚,"他是誰?男他女她?陌生他熟悉他?清辰,你戀愛了!"

  清辰這才發覺自己掉進了關心的圈套,頓時嚇得捂住嘴巴。

  "不是不是,組長你別亂說!是朋友,只是朋友……"

  他算是她的朋友嗎?清辰的腦子裡亂成一團,她記得他們之間有著離婚協議書,還有著三月之約,更有著他握住她的手的表白,他們還只是朋友嗎?

  "朋友啊……朋友可是有很多種喲?你們是哪一種?讓我猜猜他是誰……"關心拉長聲音,"哦,我知道了。那個他……一定就是……譚、非、默!"

  清辰的心咚地一跳。

  "組長!"

  "被我說中了吧?哈哈,果然是他!"

  清辰的臉就要漲紅了,"組長你別亂猜,我和他……和他……"

  "和他怎樣?我早就看出來你們兩個之間不簡單了!別以為我在A城的時候真的喝醉了,我明明聽到你們兩個之間的對話的。清辰,他喜歡你吧?他在追求你?從他找上我們小工作室、指定要你來做設計師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這男人一定喜歡你喜歡得發瘋,不然不會費了那麼大的力氣,繞了那麼大的一個彎子,才來找到你。"關心在電話那頭頭頭是道地分析。

  清辰捏著電話,卻有些不確認地皺眉。

  "組長,你說……他真的喜歡我?他會喜歡我嗎?他是為了我才來這裡嗎?組長你不知道,以前……是我傷害了他。我以為他來這裡,是來找我報仇的。"

  "噗--"關心在電話那頭,差點兒沒把茶水噴上話筒,"我的媽媽呀,清辰美女,你到底是怎麼胡思亂想的?用鼻子看也知道那位大總裁對你很特別啦。你以為男人對你酷一點、冷一點,就是討厭你、恨你外加傷害你?我是不知道你們以前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你要相信我,當男人對你越冷淡的時候,他的心裡就越燃燒著一把熱騰騰的火。那火焰絕對不是想要報復你,而是想要燃燒你,把你燒光,把你燃盡,把你好好地一個人抱進他的懷裡。"

  呀--

  關心的話說得火辣辣的,都是什麼和什麼啊。

  "組長,你在說什麼呐。"清辰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他在電梯口對她的那個熱吻,覺得自己的臉也忍不住火辣辣的,"我和他根本沒有這麼誇張,我只是欠他一個人情,我要還他而已。什麼火焰,什麼燃燒,我看你還是和孟總去火辣好了。"

  "我們是很火辣啊。"關心在電話裡笑得得意揚揚,"就算他在電話裡對我吵得天翻地覆又怎樣?清辰,我告訴你,愛情是要靠你自己努力去爭取的,不要總是覺得自己不行,不要總是覺得那不是屬於自己的。愛是什麼?愛就是要勇敢。敢愛敢恨,才是真女子。"

  清辰聽著關心的話,忍不住都要笑起來了。

  真女子?應該是真男子吧?到了這裡她都給人家改了名詞了。不過聽到組長和孟總重修舊好,她也很替關心開心。

  "好,我知道了,組長。你就在公司裡熱烈地燃燒吧,小心別把孟總燒光了。我媽的葬禮結束之後,我就回去工作。"

  "天啊,你多休息幾天沒關係啦,反正君冠那邊給了假,說那些設計可以拖後一段時間。看看,人家多體貼啊!"關心在電話裡笑,"好了,不多說了,你好好休息,別太難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我知道了,組長。"清辰掛斷電話。

  其實她的傷,真的已經恢復了很多。雖然媽媽的離世,還是讓她有了很多孤獨和傷感,但是接連幾天來,譚非默都陪在她身邊。有時候帶她出去兜風,有時候親自給她下廚,他的廚藝真不是蓋的,連她這個女生都自歎不如呢。

  還記得譚非默站在他公寓的吧台外,對著吃得香噴噴的她若有所思地說:"不知道我這樣喂你三個月,會不會把你喂成大胖子?"

  她的臉頰頓時就漲紅了。

  第一次有種綿綿密密的感覺,漲在心頭,甜甜的,軟軟的。

  她本就有些不安,為了他那坦誠的告白。她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他,三年前對他撒了那麼大的一個謊,害他一個人孤單單地怨恨了三年。可是他現在卻像是完全忘記了那回事一般,對她那麼親密,那麼溫暖。

  清辰,你到底是修了什麼福氣了?怎麼會有這麼好的男人對你這樣傾心?

  她趴在窗臺上,望著放在窗臺上的金尾蝶。

  金黃色的花瓣輕輕地搖動,就像是她那顆有些不安卻又有些感動的心。

  叮--

  手機輕響。

  她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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