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季愛情(43)_學達書庫

四十三

　　他不搭話，她便自己趴在桌上自言自語。

　　"你是不是很生我的氣？你是不是跑到S城來抓我？你是不是為了我才把工作交給東方？你是不是恨不得把我大罵一頓，然後再也不要見我？"她轉過頭來，看著譚非默，"你告訴我，是不是？非默，是不是？！"

　　譚非默的心被揉碎了，他緊緊地抿著嘴，雖然有千言萬語，可是他一句也不肯說。

　　"你罵我吧，非默。你罵吧。不，或者你打我也可以，打我那個時候那麼不懂事，打我那樣丟下你就跑……非默……"

　　她動手去抓譚非默的手。

　　譚非默卻像是被突然電到一般，猛然縮手。

　　"難道你不想嗎？不想問嗎？不想知道嗎？不想……懲罰我嗎？非默……你不用這樣，你不用給我工作，你不用可憐我，你不用……"

　　清辰伏在桌上，眼淚，一顆一顆地滴下來。

　　譚非默心如刀絞。

　　他見過她的眼淚，在那個夜晚，她流了整整一夜的淚，在他的枕邊，在他的懷裡。那個時候，幾乎也是這樣的感覺，好似被人用刀子生生地挖著自己的心一樣。可是他們都是固執的人，他沒有問過為什麼，她也沒有說。

　　她只是坐在那裡低泣著，而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把她輕輕地擁在懷中。

　　他以為，只是那輕輕的一擁，便可以溫暖她，便可以把一切的悲傷全部拋棄。可是沒想到，到頭來，卻只是得到了她的離棄……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走出浴室的那一刻。

　　鑽石戒指的光芒，在梳粧檯上閃亮；華美的婚紗，在陽臺上隨風飛舞。

　　一室的空空蕩蕩。

　　他付出了心，她卻只留給他一室的清冷。

　　"別說了。"譚非默終於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字。

　　"怎麼，你不想聽我說？"清辰直起身子，流著淚望著他，"你不是想問嗎？你問吧，你問吧，只要你問，我都告訴你……反正已經那麼久那麼久了，久到我把一切都快要忘記了……忘記那些事，忘記那些人，忘記……你……"

　　譚非默低頭。

　　修長濃密的睫毛微垂下來，寒光點點的鏡片擋不住他傷感的眼神，長睫上甚至微微有著晶瑩的光。

　　清辰看著身邊的他，突然有些衝動想摘下他的眼鏡。

　　"你為什麼戴著它？為什麼不敢看我？"

　　譚非默被她問得嚇了一跳，猛然抬起頭來。

　　就是這種目光。

　　清辰望著他，淚流滿面。

　　三年前，也是這樣的目光。在那個冰冷的街邊，他牽住她的手，沖進那間婚紗店。他望著她，清澈烏亮的眸子裡，像是一灣深不見底的潭。脆弱的她幾乎無力反抗，只能任他用溫柔的目光，深深地吸引下去，墮落下去，永不回頭……

　　她看著現在的他，突然忍不住笑了。

　　笑得那麼勉強，笑得那麼蒼白，笑得那麼淒迷，笑得那麼苦楚。

　　"譚非默，我以為我就夠傻了，原來，你比我更傻。"她輕輕地搖頭，淚珠像水晶般閃落，"你為什麼還要出現呢？為什麼還要回來找我……你難道和我一樣，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記了嗎？那個清晨，那個有著薄霧的清晨……我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你為什麼還要找我呢？為什麼……"

　　"清辰！"譚非默抓住她的手，"我知道你走了，我知道你不想回頭。可是，我現在不想問為什麼，我只想問你，你真的都忘記了嗎？你真的……在你的心裡，我……真的是可以忘記的那一個？！"

　　"呵。"

　　她低歎。

　　"還有什麼，不可以忘記嗎？你，或者別人，這個城市，我都想忘記。那一切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忘記了，忘記了……"

　　她拿過酒杯，突然又仰頭痛飲！

　　譚非默猛地搶過她的杯子，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啪啦！

　　細細的玉瓷摔得粉碎，四處飛濺的白色碎片，就像是跌碎了誰的心……

　　"別再喝了！"譚非默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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