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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


  付曉非的火被點著了,一把搭住駭客的肩,正猶豫該再對他說點什麼,卻見駭客猛然把手伸進懷裡,付曉非一下有了風險的感覺,沒再敢想什麼,果斷地一膝蓋頂過去,正中駭客下腹,駭客痛苦地彎下腰,付曉非立馬在他背部空門加了一肘,駭客慘叫一聲,像電影裡演的那樣倒在地上。

  付曉非一腳跨在他胸口上,「別動,你這人渣。」看到駭客陰冷地躺在地上,付曉非有點後怕,但願自己得罪的不是條毒蛇。

  「大哥,放了我吧,今天我喝醉了,說的全是瞎話。」

  聽他話軟,付曉非蹲下來,把手伸進他懷裡,摸到把小手電筒和幾張卡片,還好,沒有刀。

  怎麼辦?沒人知道。

  付曉非和駭客現在都十分後悔遇見對方。

  夜深了,405室的小夥子們都像淺水裡的魚一樣艱難地呼吸著,原因只有一個,喬木生家破產了。

  喬木生的老爸賭博輸了近二十萬元,一家人不得不返回老家農村。

  「賭輸了怕什麼,繼續殺牛啊,錢不又多起來嗎?」付曉非問道。

  「牛也是勢利眼啊,它見你沒錢了,就也不找你受殺了。」喬木生是那種永不會自殺或變瘋的人,不是他堅強,而是他善於向別人傾吐自己的煩惱。

  「你爸為什麼賭呢,是不是頻繁殺牛,工作壓力太大?——晦,那還不如去搞婚外戀哪。」蔣偉邊說邊思考喬木生的家境衰落有沒有什麼新聞價值。

  「都是小農意識惹的禍,想錢想瘋了。」

  「喬木生,你家不是又搬回農村了?」祥子問道。

  「沒辦法,一沒文化二沒錢,只有一膀子蠻勁,除了給黑社會當打手,留在武漢能幹什麼?」

  「哎,你家到底窮到什麼程度?」

  「供我讀書大概沒問題,但不可能像從前那麼瀟灑了。估計我在剩下的大學生活裡,買套好點的衣服需要咬牙切齒了——對了,我還得去找份家教,賺點錢。」

  大家聽得都笑了。

  「喬木生,我懷疑你小於永遠不會買牙膏和衛生紙了,不過現在我們理解你。」蔣偉擔心變窮的喬木生會像個真正的流氓無產階級那樣有侍無恐,變得比孟柯更可怕。

  「一切都不會和從前一樣了,從前我瞎用別人的東西時,知道自己有能力加倍償還一一不過好像沒主動還過,是吧?現在呢,用別人的東西時,知道自己還不起,怎麼還好意思用呢。」喬木生本想用種輕鬆的語調說話,可發現自己做不到,他甚至像是被什麼歹徒強姦了的少女一樣絕望。

  「木生,不用給自己念悼詞,聽得人都肉麻了,一切還和從前一樣,重要的是臉皮不能因為貧窮而變成超薄透氣的隱形眼鏡,還要像以前一樣結實耐用。」付曉非說。

  孟柯心裡有些生氣,覺得這話有影射他的意思。

  「就是,木生,你得記住,以後跟付曉非瞎混沒錯的。可以給他當三陪,陪吃,陪喝,陪看,當然,人家吃肉你喝湯也行,吃份連皮的花生米,就算是餿的,也要誠誠懇懇說謝謝。」祥子給木生設計求生方案。

  「祥子,你的話真好,讓我吃軟飯?確實,人窮了沒辦法。以後哇,大夥把錢包都捅在內褲裡,有什麼貴重物品放在別的寢室裡存著,反正別讓我看見,流氓無產階級對一件東西的目光往往決定這件東西的命運。」

  孟柯很厭惡喬木生胡說八道式的自嘲,不明白他怎麼能容忍別人那樣的眼光看自己,不由悶聲悶氣說:「別說了,睡覺吧。」

  可是孟柯的話並沒有打斷大家夜談的興致。

  「木生,你有沒有告訴陳冬你家破產的事?」

  「告訴她幹嘛,難過的事有我一個人扛著就夠了。」喬木生心裡有些發沉,沒有錢,自己好像不可能再對她像從前那樣好了。這讓習慣於在愛情上主動付出的木生有些不習慣。

  「你小於這真出大問題了,你沒錢了,陳冬會不會涮了你?或者乾脆找個替補你的算了?」

  「別聽他瞎說,家中落難是壞事,也是好事,所謂寒門出貴子嘛,對於一個人成長講,未必不是好事。」

  「別說了,睡覺吧。」喬木生感覺很累。

  由舊報刊檢索室改成的自習教室是全校學習氣氛最好的地方。幾大排會議桌周圍,埋頭苦坐的人密密麻麻,跟電影裡戰俘吃飯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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