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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時間沉默了,窗外的眼形的樟樹葉散射著支離閃爍的光,校廣播台的喇叭聯噪不堪地響了,一首名為(獨角戲)的歌獻給了所有人。

  孟柯穿著那套看上去橡是借來的新衣服,粗獷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像仙人掌一樣回擊著所有人,整個人硬得像骨頭,其實他的心卻像秋天的落葉般脆弱。

  在沒有遊戲規則的遊戲裡,沒有和局可言。在場的人都清晰地感覺到孟柯在頑固地堅守謊言。付曉非嚼著一塊很酸的糖,有些替孟柯發窘。看看玩筆花的阿琪,知道她在瞧熱鬧,便說:「阿琪,給我和孟柯發一份獎學金得了,這樣既不影響別人,大家也不用爭了。」

  「你倆分一份獎學金,可以是可以,只是有點那個吧。」

  阿琪很高興付曉非替大家分擔麻煩,不過付曉非有些吃虧,孟柯明明是在說假話。

  「別的你不管了,我倆會解決的。」

  「好好,先就這麼辦吧。」

  「不行,」孟柯冷喝一聲,站了起來,盯著坐在桌子上的付曉非, 「你有沒有獎學金是你的事,我有沒有是我的事,你亂攪和什麼。」

  看孟柯的凶樣子,付曉非火了,媽的,貪錢就貪錢,還裝什麼有個性,「你別生氣,我可沒和你搶錢花的意思,獎學金我一分都不要了,錢是什麼東西。」

  付曉非從現在開始,覺得孟柯下賤透了。他甩門而出,看到站在門外偷聽的蔣偉,哭笑不得。

  孟柯知道一切都會過去的,孟柯恨一切過去得是那樣緩慢。

  沉重的暮色像灰塵般來到405寢室的宙口,祥子在床上翹著腳寫封家書,他簡單問候了一番家裡的情況,開始提寄錢的事。這時,他抓了抓頭髮,有些內疚,想起粗壯的姐姐和懶散的哥哥。信的最後,祥子建議家裡試著養只鴕鳥。

  付曉非站在桌上,手裡提串紫色風鈴,笑看著苦苦哀求的喬木生,喬木生認為風鈴會影響大家睡眠,付曉非則認為風鈴只能起催眠作用,好在兩人都認為請客可以解決任何問題。

  孟柯悶頭吃著飯缸裡簡陋的飯菜,腮幫子動得很劇烈。半天裡,在狹小的寢室裡,孟柯表情兇狠,僵硬地避免和付曉非撞面對視。孟柯根付曉非,孟柯認為付曉非鄙視自己,孟柯如果不恨付曉非,他就得鄙視自己。獎學金的事,孟柯無法為自己辯解,只有孤獨的恨意支撐孟柯,仇恨是如此輕易的強烈,以至於孟柯認為付曉非的輕鬆是變相表達對自己的鄙視。付曉非恐怕不會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眼裡覺得別有用心。

  蔣偉沖進寢室,無論他怎樣刻意壓制,看上去也是一罐密封良好的蜂蜜。蔣偉走到孟柯身邊,掏出張百元大鈔,遞過去,「孟柯,我替你領獎學金了,一共三百元,我扣了兩百,還剩一百。」

  孟柯沒有接,蔣偉以為他在生他扣去兩百元的氣,忙把錢放在他桌上,象徵性地抹抹汗,說道:「問阿琪要錢不容易哪,她胖嘴嘟嘟地不想給,真難纏。」

  「你不會是抱著她狂吻一頓吧。」付曉非笑著說道。

  「吻她?那不把我嘴給油了?我學孟柯,跟她來硬的,反正這三百元不是你的,就是孟柯的,別人沒份,你倆誰拿都一樣……」

  孟柯聽得閉上了眼睛,一丟飯缸,挺響。站起來走向牆角,提起倆開水瓶,拉開門正要往外走時,他站住了。

  「孟柯,把桌上的錢收好,小心搞丟了。」蔣偉今天收到兩百元的賬,心情不錯。

  孟柯難堪得心顫,可恥的錢,正想頭也不回地出去,突然聽到身後有人低語著什麼,還笑出聲來。

  孟柯掙扎著回過頭,是付曉非和喬木生。孟柯挑釁、無理地看著他倆,走到桌旁,抓起了那張百元鈔票,沉靜地裝在上衣口袋裡。付曉非和喬木生的茫然在孟柯看來,別有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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