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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孟柯赤著腿穿著皮鞋下床,像扯一隻狗似的扯開朱老頭,動作很大。孟柯深刻地理解著這種鄉下老頭,善良、狡猾、怕死。

  「滾,馬上滾。」比朱老頭高一個頭的孟柯鐵青著臉說,可是他心中卻充滿憂傷。朱老頭其實對孟柯挺好的,送過他好幾個撿來的衣架和幾大塊乾淨的抹布。       ;

  朱老頭繃緊皺紋,半張著嘴,門牙上牽掛著些許唾沫星子。他憤怒,他要戰鬥,他要跳起來大寫,很粗俗地大罵,像對自己的婆娘那樣。

  當朱老頭罵到孟柯的媽時,孟柯立刻跑到寢室的另一頭,操起一把紅木大椅,跌跌撞撞慢慢騰騰地「沖」向朱老頭,直到蔣偉拉住他時,孟柯才變撂撓不可擋的架勢『『從小學到大學,沒人敢罵孟柯的媽,孟構成績好歹打架更好。這次對朱老頭手下留情,原因很多。

  當朱老頭咒駡著下樓時,蔣偉感動並擔心狀地對重新躺在床上的孟柯說:「他會不會向院裡告我們呀?」孟柯倒真恨不得去告,讓自己和蔣偉同歸於盡。

  當然,蔣偉是不大可能很快找孟柯逼債了。

  人文學院足球隊在校足球聯賽中的第一場比賽被安排在一個有雨的下午。沒辦法,武漢的冬天愛下雨,一下就是好幾天,把人的心都打濕了。

  球賽還沒開始,付曉非靜靜地坐在場邊的草地上,休養著自己的每一寸身體。從牙齒到腳趾,除了左腿的舊傷未愈,身體狀況基本良好。看著體育部長穿著「10」號球衣,像個拐子似地傳著球,付曉非心裡充滿了厭惡。付曉非緊張地吐幾口氣,朝不遠處的裁判席望去。如果校隊教練來看比賽,他一定會坐那兒。喂,怎麼沒看到啊,有著魔鬼般結實身材的校隊教練怎麼沒來?不會是因為有雨就不來了吧?

  「一會兒可別單打獨鬥,我們隊可是打整體的。」體育部長居高臨下地對付曉非說,付曉非頭都沒抬,感覺像踩上了狗屎。體育部長又拉過一個看上去像笨蛋的小夥子練球去了。付曉非臉上佈滿沉鬱,像首杜甫的詩。他盯著地上的泥巴,發誓要報復體育部長。

  在可以種水稻的老球場上,人文學院和化院的比賽開始了。賽前據體育部長預翻,這場球穩贏。大夥也覺得能贏,因為化院是弱隊。

  丹麥球星勞德魯曾經說過:「一個球員上場踢球,第一腳球至關重要,甚至是決定性的。」付曉非從來對自己李昌鎬收官子般精確的頭球充滿自信。誰料到今天第一個頭球居然冒頂了,幸好那顆球並不像炸彈般危險。付曉非的心卻因此而亂了。

  人文院是學校第二大院,今天球迷來得挺多,男孩女孩都有,一朵一朵的雨傘真好看。興致高的還拿著風箏等雨停了放。場邊聯噪的哨子是買來的,大鼓是從倉裡抬來的,雖然那鼓點聽上去學生氣十足。清淡的雨天倒多了幾分熱鬧。

  付曉非感覺自己今天腿不如平日那樣伸縮自如,肩膀也不如以前結實了,感覺挺懸,像是站在鬥牛場上。是不是我鞋底太容易沾泥了,付曉非用力向空中踢了幾腳,鞋底頓財泥巴飛揚。這時,一個身形剽悍的光頭乘機接球突破,體育部長急忙沖上去救險,泥太滑,他摔倒在地,褲檔裡滿是泥水,以致于一時站不起來,情急之下,部長只好牢牢抱住光頭的一隻毛茸茸、泥乎乎的大腿,光頭使出蠻力,竟拖著部長在泥地上沖了一米多遠。

  「你怎麼不盯人哪?」趁死球之際,體育部長大把抓警褲檔裡的泥巴,沖付曉非大喊。

  付曉非忙亂地扭頭望向裁判席,太好了,沒見到校隊教練的影子,也就是自己不好的表現沒有落到校隊教練的眼裡。他指著部長喝道:「警告你,別叫了!」

  付曉非試著帶球猛衝幾次,可惜場地很大,跑不快,每次付曉非都被飛鏟掀翻。泥水兇猛地潑濺在付曉非頭髮上,又粘又沉,污水順著發縷和眉毛滴落到眼睛裡,這讓素來講求形象的付曉非煩惱不堪。

  付曉非是球隊的核心,以前不管誰拿了球都往他腳下傳。現在付曉非狀態不佳,球就找不到家了。不知不覺,化院隊已經2:0領先于人文院了。場上一小撮化院的球迷開始興奮了。這時,場邊人文院的大鼓不再響了,有的人開始大罵狗屎。

  下半場一開始,化院又神奇般地進了兩球,付曉非徹底絕望了,不敢看裁判席,只僥倖希望校隊教練今天不來了。體育部長還在場上玩命地瘋癲,付曉非恨透了他,都是這頭騾子的錯,要沒他搗亂,付曉非請兩個外援,這場球早拿下來了。

  球賽還在繼續,足球仍在泥地裡飛來飛去。付曉非盲目地在人堆裡扛著擠著。他想照這樣踢下去,自己連去校隊擦鞋都不夠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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