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_第99只螢火蟲1

五十六

　　她想哭，卻覺得眼淚流不出來，她想大叫，卻發現好像有硬塊哽在喉嚨，無法出聲。

　　白瑞斯癡癡地站著，把可哥的一切痛苦都盡收眼裡，他的臉始終籠罩在陰影裡，無法看清他此時的表情。明明沒有風，他手裡的花冠卻在輕輕地抖動。

　　有什麼東西，在寂靜的空氣裡，碎掉。

　　可哥一直把臉深深埋在屈起的膝蓋裡，一動不動，不知維持了這個姿勢多久。

　　「可哥？」白瑞斯蹲在她身旁，試探地喊，得不到一點回應。他輕輕搖晃可哥的肩膀，她迷惘地抬起頭，帶著不知所措的疼痛。

　　一抹沉鬱在白瑞斯的眼裡閃過，他暗暗長歎一聲，「想哭的話，就靠在我身上哭吧！沒有人會笑你的。」他柔聲說。

　　可哥沉默了好一會兒，搖搖頭：「我不哭！哭也無法解決問題。」她費勁地咽下一口口水，想擠出一個笑容，最後還是放棄了，「呵呵，夜辰和我都是沉不住氣的人呢……我沒有做錯事，沒什麼好哭的，一定要解開誤會……只要解開誤會……就好了！」她喃喃地說。

　　白瑞斯怔怔地看著她失神的雙眼，臉上漾開某種痛楚的神色。默默地，他把手中仍拿著的花冠輕輕放在了可哥的身旁。

　　門啪的一聲，在可哥身後緩緩關上。

　　她摸黑在房間裡席地而坐，有一種累得全身都快散架的感覺。

　　剛才婉拒了白瑞斯想照料她的好意，堅持一個人靜靜呆著就好。

　　是的……儘管腦子裡亂七八糟，但在可哥代替夜辰向白瑞斯道歉時，白瑞斯那黯然的神色她還是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可是這樣的她此時無法對他回應任何情緒。

　　或許她在感情上是比較遲鈍的人，可是不會笨到一點也不明白樹蔭下白瑞斯那個吻的意義。

　　說她不在意那是騙人的，儘管可哥也搞不清楚自己腦海裡那些異常的影像，還有白瑞斯那些讓人聽不懂的說話，可是現在的她，真的真的，再也找不到地方放置這些情感了。

　　「在這裡，為你一直跳動的東西，現在你卻一腳踢開了它。」

　　黑暗中，這一句話，伴隨著夜辰臨走前既決絕又冰冷的那一眼，不斷地在可哥的腦海裡重播。

　　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她四肢著地向床上爬去，好不容易像攀岩似的爬上床，她把自己攤成大字形，絲毫也顧不上任何淑女形象了，只覺全身的骨骼像拆散開了的酸軟。

　　行動電話就扔在床頭的不遠處，發出幽幽紅色的亮光。可哥隨手撈起，漫不經心摁下一個按鍵——

　　咦？她頓時像屁股下裝了彈簧似的彈起，不知哪兒來的力氣。

　　可哥眼睛的焦點立時全集中在手機螢幕上：

　　9：30AM：早安，睡醒了沒？一會兒給我電話吧！

　　9：50AM：喂，小懶蟲，你要睡到什麼世紀才肯起來啊，快給我電話！

　　10：10AM：笨蛋！早餐都快涼掉的啦，你怎麼還不給我電話啊？

　　10：30AM：快起床快起床，我今天安排了很多節目哦，再不給我電話，我就跟別的女生去玩哦。

　　10：45AM：怎麼了？為什麼不接我電話，家裡也沒人在，你在哪兒？

　　11：00AM：傻瓜！快接我電話，我要生氣了！

　　11：12AM：你在哪兒？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聯繫不到你？

　　11：30AM：可惡！你到底在哪兒？快告訴我啊，我很擔心你！

　　11：45AM：可哥，別玩了，今天不是愚人節啊，快告訴我你在哪兒吧！

　　12：00PM：可哥……可哥……可哥……

　　……

　　藍色的背景光一明一暗，映射著可哥滿是淚水的面容。

　　100條信息——

　　滿滿的100條資訊全都是名叫夜辰的這個人所發的，更不用說那快爆格的未接來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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