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草樣年華④ | 上頁 下頁
十二


  本書主要知識點涉及正投影、軸測投影、投影圖中陰影、透視投影及標高投影等,其中正投影中包括點、直線、平面、直線與平面、平面與平面的相對位置、投影變換、平面立體、曲面立體及立體相交等內容……

  把這些方向、結構想得再透徹有什麼用,自己內心的那多個面怎麼不好好想想啊,難道我費勁巴拉地考上大學就是為了來學這些東西的嗎——鄒飛終於罵人了:操他大爺的!

  後來當他明白更多事情的時候,意識到這些東西確實是作為這個專業的學生應該而且必須學的。學校沒有錯,他也沒有錯,錯就錯在他上錯專業了。

  但是那時候他不會這麼想,只覺得大學像座墳墓,呼吸不到新鮮的空氣,見不到陽光,只有黑暗和潮濕,讓人生銹、長毛。大學跟他想像的太不一樣了,究竟應該什麼樣他也說不好,只是覺得大學怎麼樣都可以,但就是不能這個樣。

  上課第二周的周日晚上,鄒飛決定放棄學習了。是高數作業讓他動了這個念頭,當他高高興興地吃完晚飯從家回到學校,要來尚清華的作業準備抄完週一一早交上去的時候,他發現尚清華竟然寫了十多頁。

  「你非得一步一步寫啊,能省略和跳過去的步驟,可以不寫,還省本兒。」鄒飛打開自己的空白作業本準備抄,「這又不是寫作文,比誰寫得多。」

  「我已經能省則省了,別人都寫了二十頁。」尚清華預習著明天的課程。

  「你說你歇會兒多好,老捧本書幹嗎啊!」鄒飛找了根兒好使的筆抄了起來。

  「閑著也是閑著。」尚清華翻了一頁書。

  當抄到第三頁的時候,鄒飛的手已經酸了,問尚清華:「我抄作業都覺得累,你寫作業不累啊?」

  「累!」尚清華堅定地說,「那也得寫啊!」

  又抄了兩頁,鄒飛碰到一個看不清楚的符號,問尚清華是什麼,尚清華拿過作業本看了看,突然想起了什麼,又趕緊翻了翻書,然後驚恐道:「壞了,有兩道題我忘寫了,才發現。」

  尚清華拿過作業本,趕緊補上。過了二十分鐘,鄒飛看尚清華還在寫,問他還有多少,尚清華以科學的態度估算道:「這道題再有五分鐘就寫完,第二道題可能要二十分鐘吧。」

  這時鄒飛看了看尚清華的作業本,已經只剩最後幾頁了。

  開學才一周,作業本就要用完了,還有什麼比上大學更恐怖的?

  這時羅西和範文強洗完澡回來,進門就管尚清華要作業,一個說:「把英語留的漢譯英給我抄抄。」另一個說:「普物作業我放你床上了,把你畫的那圖再給我看看。」

  鄒飛頓時崩潰了。

  在一旁喝著茶的老謝不慌不忙道:「幸好我有病。」然後拿出收音機,戴上耳機,開始收聽每晚由老中醫做嘉賓的養生保健節目。

  從這一刻起,鄒飛確立了上大學以來的第一個志向:既然我做不成病學生,那就做一個壞學生吧!

  於是,一些高中時期必備的東西在鄒飛的生活中消失了,比如鉛筆盒、書包等。並不是鄒飛把它們扔了,而是覺得用不上了,便放置一旁,等他發現自己鉛筆盒和書包都沒了的時候,已經是大二了。

  大學生活的豐富多彩在於甭管靠不靠譜的事兒都要做。一群十八九歲的孩子,哪知道什麼叫靠譜,只要是好玩或者新鮮的事兒,他們就幹。

  不知道誰發起了去敬老院獻愛心的活動,週三下午沒課,全班被組織去慰問孤寡老人,陳志國讓大家帶上抹布和掃帚,還要給敬老院打掃衛生,並叮囑女生們帶上梳子,給老太太梳梳頭。

  鄒飛問用不用帶上小刀,給老頭兒們修修腳,或者帶上二鍋頭,跟老頭兒們交交心。陳志國說第一次不用走得太近,看看反應,回頭再說。鄒飛不明白陳志國說的是什麼反應,看他那積極勁兒上,就知道這活動是他張羅的,估計事後他又得去系裡邀功,反正他不是那種真有愛心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嫌宿舍樓門口的那幾隻流浪貓擋他路了,每次進出都抬腿給人家一腳。

  敬老院就在學校操場的牆外,繞到西門,十分鐘就走到了。當這群學生熱情澎湃地走進養老院後才發現,老頭兒老太太們並沒有擺出歡迎的架勢。

  「昨天剛來過一撥學生。」院長這樣解釋道。

  可能因為守著學校,淨被想像力有限又想做點兒公益行為的大學生騷擾了,老人們竟然紛紛讓自己忙碌起來,騰不出工夫答理這幫學生。有的人去澆花,有的人去練書法,有的人開始聽廣播,找不到事兒做的人索性上床睡覺,總之,就是不配合學生的慰問。

  帶著愛心而來的學生沒地兒排泄過剩的熱情,只好將注意力轉向勞動,幹起活兒來,有的開始給花園翻土,有的掃院子,有的擦地。鄒飛帶來一塊抹布,本想擦玻璃,掏出來一看,玻璃已經比抹布乾淨了,便扔了抹布,在後院挨著一個聽廣播的老頭兒坐下,曬起了太陽。

  廣播裡正放著馬三立的相聲,說的是《逗你玩》,不是第一次聽了,最後鄒飛和老頭兒還是被逗笑了。

  「你也是學生?」老頭兒看了鄒飛一眼,好像才發現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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