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草樣年華Ⅱ | 上頁 下頁 |
一七 |
|
那個紮啤杯先是被楊陽用來喝茶,但容量太大,每次要抓一大把茶葉才能沏出味道,太浪費茶葉,於是改成飯盒用,可以盛六兩米飯,菜放底下,飯打上面,可紮啤杯是玻璃的,透明,回宿舍的路上,被同學看到底下的肉菜,人人都要鏟上一勺,回到宿舍只剩六兩沾著菜湯兒的米飯了,一氣之下,楊陽又把紮啤杯當成刷牙缸子,因為以前喝紮啤喝慣了,每次拿起紮啤杯放到嘴邊,都要喝下裡面的液體,刷牙的時候不習慣,把水喝進嘴裡沒吐出來,統統就著牙膏沫子咽進肚子,弄得胃一陣一陣地疼,最後只好把紮啤杯放到書架上,任它在那裡落土。後來楊陽被學校開除,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這個落滿塵土的紮啤杯,覺得扔了可惜,要留給我們作紀念,我們也沒什麼用,讓他自行處理掉,他說:「既然能把它拿回來,我也能再給它放回去。」於是在杯底做了記號,又放回飯館。後來我們去那家飯館吃飯,再次看到這個杯子的時候,眼前便浮現出身手敏捷的楊陽的形象。 現在楊陽又要重操舊業,我說:「你忘了,健身房可都裝了監視器。」 楊陽說:「這也沒什麼的,最近我算想明白了,想在監視器下面幹點兒什麼事兒並不難,可以站在監視器後面,用帽子或衣服把它蒙上就行了。」 我說:「算了,咱們都是成年人了,就別幹那些事兒了。」 楊陽說:「要不你再等等,我下周回家取生活費。」 我說:「我記得你上周才回家取了生活費,也沒見你花天酒地啊,錢都哪兒去了?」 楊陽拿出一張欠條說:「昨天都讓張超凡借走了。」 我拿過欠條一看,上面寫著「今借楊陽同學人民幣500元(伍佰圓整),向毛主席保證,半月內無息全額奉還。」後面是張超凡的簽名和手印。 我又去找張超凡,拿著磁帶對他說:「我把你的英語磁帶找到了,你過了六級的話最應該感謝的人就是我,我不稀罕口頭感謝,來點兒實際的,有錢嗎?借我點兒。」 張超凡說:「呸,感謝你,沒門兒,恨你還來不及呢,我正想給自己找個不去考六級的理由,磁帶掉床下故意不撿,現在你把它擺在我面前,讓我進退兩難。」 我說:「那我再把磁帶放回床底下,或者扔到垃圾桶裡,幫你徹底斷了這個念頭。」 張超凡說:「那不行,兩者不是一個概念,磁帶掉了我不撿,是被動不考試,而扔磁帶,是主動不考試,我心理上過意不去。」 「考不考試是你的事兒,現在不跟你計較這個問題。」我說,「找你是來借錢的,別說你沒有。」 張超凡說:「可我真的沒有。」 我說:「怎麼可能,你昨天剛從楊陽那兒借了五百塊錢。」 張超凡說:「我給花了。」然後從包裡拿出一堆傳銷公司的產品,「都進了貨。」 看著那一堆花裡胡哨的瓶瓶罐罐,我真想教育張超凡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不要再沉迷於這類活動,但今天時間來不及,暫且留待以後。 我又用不知誰畫圖的丁字尺挑著齊思新的內褲去找他,說:「你不總覺得冷嗎?就是因為少穿一件衣服,我在床底下幫你找到了。」 齊思新說:「好事做到底,你幫我洗乾淨了更好。」 我說:「都髒成這樣了,還能穿嗎?不過也得看是誰洗——你借我點兒錢,我幫你洗,洗完保准跟新買的一樣。」 齊思新說:「就怕借完了你不還,那樣的話我還不如去買新的。」 我說:「我是那種人嗎?我以我的名譽做擔保。」 齊思新說:「本來都想借給你了,一聽你要用名譽做擔保,我又猶豫了。」 我說:「你丫別廢話,有錢趕緊拿來。」齊思新牛仔褲兜裡鼓鼓的錢包已被我盡收眼底。 齊思新掏出一張五十的給我,我說不夠,他又拿回五十的,換成一百的,我說差遠了,別那麼摳門,然後自己去掏。 齊思新趕緊躲開,說:「你是借錢還是搶錢,要是搶錢的話,你應該去銀行,那裡的錢可比我這兒多多了。」 我說:「你包裡的錢就夠我用的了,我一會兒和周舟吃飯。」 齊思新說:「我一會兒也要去見個女的,我二姨介紹的,如果看得過去,我得請她吃飯,只能借你一百。」 我說:「要是看不過去呢?」 齊思新說:「那就算了,頂多請她喝杯水,然後就分道揚鑣。」 我說:「我跟你去,希望她長得慘不忍睹,你就可以把錢借給我了。」 齊思新說:「你去也好,萬一她是天使下凡,我一激動,請她吃了大餐,錢不夠還能管你借點兒。」 「還天使呢,拉屎的屎還差不多,你自己去吧,我不陪你聞臭味了。」我說,「看來只有去賣血了,但願街頭的獻血車還沒開走。」 齊思新說:「那種地方不能去,上回我從車下路過,被一個披著綬帶的女護士攔住,非要給我介紹血液知識,我正好沒事兒,就跟著上了車,聽她講了一通獻血有百益無一害的理論,聽得頭昏腦漲,覺得好像不放點兒血就有損健康,於是擼起袖子說『抽吧』,小護士就把針頭紮進我的胳膊,抽完她說了聲『謝謝』,還為我放一首《愛的奉獻》,又給了我一個漢堡吃,只給一個,我吃完想再吃一個都不行,除非再獻200CC,更甭說錢了。」 錢是弄不到了,我給周舟打電話,問不去馬克沁行不行,周舟似乎猜出我的顧慮,她說:「不行,你直接過來吃就行了。」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