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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各種考研輔導班的廣告中全部打著某某教師的旗號,將他們的名字鮮明地印在廣告紙上,以此吸引學生,此舉與古代青樓將妓女掛牌攬客頗有異曲同工之妙:激烈的競爭早在幾百年前便隨著經濟的發展油然而生,各商家為了維護自身利益經常爭得頭破血流,此事特別在青樓行業屢有發生,一些青樓老闆為了謀得先機,便推出他們的特色招牌——將一些深受大眾好評的妓女的名字掛于青樓門口,引來過往路人,繁榮青樓經濟;這與考研輔導班將一些頗具威望的老師的名字印在廣告紙上出於同等目的。僅僅把妓女的名字掛在門前還無法起到良好的宣傳作用,老闆會將妓女的豐功偉績一一例舉在她的芳名之後,以此告慰來此消費的顧客,此妓女並非平庸之輩,她是憑真本事吃飯的,這就如同在考研輔導老師的名字後面寫上他(她)是某大學資深教師,經驗豐富,講課幽默生動。如此一來,一些學生便會像嫖客慕某妓女名而去青樓一樣,因為某教師的名字而參加這個考研輔導班。

  一些青樓中的常客在玩過幾次之後得出這樣的結論:滿不是那麼回事兒,一點意思也沒有,於是,他們便將目光放在良家婦女的身上;一些考研的常客在參加了幾年研究生入學考試後也作出這樣的抉擇:去他媽的吧,不考了,趕緊找份工作掙錢算了,於是,他們的身影便從考研的考場上轉移到招聘會場上。

  這兩件事情只有在一點上沒能達成一致,考研輔導班往往將某教師的押題率之高作為該教師的得意之處向學生推薦,而青樓老闆卻不能將某妓女致使客人染病率之高作為此妓女受歡迎程度的一項參數告訴客人,否則,他的買賣不賠才怪。

  25

  2002年的春節即將到來,許多同學為自己謀得了一份心儀的工作,我依舊毫無起色。

  儘管找工作的道路上充滿艱辛,但我必須硬著頭皮找下去,參加工作是我畢業後的唯一生存之路。

  某次招聘會的一天,我睡了一個懶覺,待趕到會場時,一家家招聘單位正收拾著東西準備離去,招聘會結束的時間到了。

  下一次的招聘會,我起了個大早,到會場時,招聘會剛剛開始,我卻哈欠連天,萎靡不振,總想找個地方眯一會兒。那時,我特別懷念賴在床上的感覺,所以,在從招聘會返回學校的路上,我在求職要求一欄中又填寫了:欲尋求一份可以睡懶覺的工作。

  參加了幾場招聘會後,我對找工作產生一種印象,這種印象可以用兩個字形容——出嫁。

  我們這些尚未走出校園的學生好比黃花大姑娘,姑娘總要給自己找個婆家,我們總要給自己找個工作單位;當姑娘有了嫁人的需要時,父母就要通過各種關係替女兒聯繫一個不錯的人家,學生到了找工作的時候,父母也會動用所有能量,四處奔波,為我們尋得一個安身之處;有些崇尚自由戀受的姑娘反對父母包辦婚姻,她們會自己尋找意中人,一些學生也不願生活在父母的陰影下,寧願自己登門拜訪;姑娘找到目標後,便開始三天兩頭與男子約會,學生確定工作單位後,隨時準備參加面試;姑娘與男子約會時,多少會有一些起身體接觸,我們在面試的過程中免不了要與老闆討價還價;男子對姑娘的要求是賢慧、美麗、大方、會生孩子、會做飯,工作單位對我們的要求是專業對口;老闆希望我們有工作經驗,多多益善,男子卻不願意姑娘在這方面經驗豐富,只希望越少越好,哪怕什麼都不懂;有些男子想找個姑娘做臨時情人,滿足一時的需要,工作中管這種現象叫做兼職;很多男子不負責任,說服姑娘與他上床,卻死活不肯結婚,社會上也有許多騙人的公司,讓你幹活但不發給你工資;幾年後,姑娘看著自己的青春付流水仍沒能嫁出去,便放棄了房子、汽車等要求,將標準降低到是男的就成,我們在投出去無數份簡歷仍不見回信後,便將月薪、保險、公積金等要求從簡歷中一一劃去,只留下最後一條,管飯就行。

  當這些低得不能再低的要求仍不能把姑娘嫁出去,不能使我們先找個落腳點的時候,姑娘淪落到胡同裡做了「雞」,我們被發配到街邊當了「鴨」,同命相連,這是殘酷的社會將導致的最終結果。

  我在這一時期最喜歡看的一本書是毛姆的《刀鋒》,我極其欣賞書中的男主人公,他在當時的社會環境和家庭壓力下居然毅然決然地選擇為自己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非常之了不起,我很嚮往過他過的那種被別人稱之為「晃膀子」的生活,如果我有緣與他相識,我會非常樂意地與他幹一杯,親切地把他喚作「哥們兒」。

  27

  馬年在辭舊迎新的賀歲聲中到來,今年是我的本命年,為了風調雨順,事事順心,我穿著周舟給我買的紅內衣,紅內褲,紅皮帶和紅襪子迎來新的一年。

  大年三十的夜晚,我百無聊賴地坐在電視機前,和家人一同觀看春節聯歡晚會,因為工作的事情沒有著落,我在他們的歡聲笑語中一次次感到失落。

  新年過後,大學的最後一個學期開始了,我消瘦了許多回到學校,想起大一那年的春節,我是吃得油光滿面回到學校的,三年時間,我身上的變化竟然如此之大。

  班裡同學相繼找到自己心愛的工作,經常西服革履地站在鏡子前面照來照去,或聚集在樓道交談他們的薪水、前途和單位的女同事,看到他們春風得意的樣子,我便心情沮喪地鑽進被窩,極力不去聽到他們的談話。

  28

  早上,我隨手拿上一份報紙去廁所,在閱讀過程中發現一則招聘廣告,是一家名為《樂器愛好者》的雜誌社因擴大版面,面向社會招聘編輯記者數名。

  我掏出手機,撥通報紙上刊登的電話。

  「喂,您好,《樂器愛好者》雜誌社。」一個聲音嫵媚的小姐向我問好,不知道這句話每天要被她重複多少遍。

  「您好,我想詢問一下應聘記者的事宜。」

  「您稍等。」小姐甜甜地說。

  我從聽話中隱約聽到那個小姐的聲音:「主編,有人想應聘記者。」

  電話中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喂!」一個男子的聲音。

  「您好,我想應聘記者職位。」

  「你是學什麼專業的?」

  「我學的是機械,在校期間組織過樂隊,對樂理知識和樂器比較瞭解。」

  「你現在幹什麼呢?」

  我想說我現在正在拉屎,但還是言不由衷地說:「我是應屆畢業生,今年7月份畢業。」

  「你的專業不適合這個工作,再說了,你還沒畢業怎麼能叫應屆畢業生!」

  「所謂的應屆畢業生就是指今年7月份畢業的這批學生,你連這個概念都不清楚還能當主編,可見你們雜誌社水準之低劣,傻逼!」我及時掛斷電話,不想再為此種毫無意義的事情浪費時間和電話費。

  這泡屎拉得我鬱悶至極,掏出手紙草草了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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