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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齊思新聽後,差點兒七竅出血倒地而亡,他咬著牙說道:「甭管我在哪兒上學,總比你沒文化強。」

  「油任兒妹」依然遊刃有餘地應付道:「女子無才便是德!」

  齊思新又說:「汝乃山野村婦,吾不與你爭論。」

  「油任兒妹」氣勢不減,竟還嘴道:「爾乃皇城根兒一匹夫而已!」

  齊思新說他當時連找幾個哥們揍她一頓的心都有了,但擔心她會叫幾個姐們兒用吐沫淹死他。

  幾天後,全校上下開展除蟑螂活動,那天正好是週末,學校規定北京學生全部回家,外地學生離開宿舍,屋內一律不許留人,學校將派人在各個宿舍內撒放滅蟑螂藥,這種藥極具刺激性氣味,而且會呈煙霧狀四處揮發。撒蟑螂藥的任務落在了「油任兒妹」的身上,她腳穿雨鞋,手帶橡膠手套,嘴上遮著一副白裡透黑的口罩,嚴然一副日本生化兵的打扮。

  齊思新沒把學校的通知當回事兒,躺在床上睡大覺,「油任兒妹」用鑰匙打開宿舍的門,將滅蟑螂藥撒在牆角,屋裡頓時彌漫了刺鼻的煙霧。

  齊思新從床上躍起,沖「油任兒妹」喊道:「我操,你丫長眼睛沒有!屋裡還有人呢!」

  「油任兒妹」說:「樓長說了,有人也放。」說完便退出宿舍,「砰」的一聲將門撞上。

  齊思新來不及穿好衣服,抱著褲子捂著鼻子逃出樓去。

  12

  洗完澡後,我給周舟打了一個電話,她在電話裡喜極而泣地說:「你快下來!」我照著鏡子梳理了頭髮,跑下樓。周舟正欣喜地站在男生樓前等我,我走上前,周舟一頭紮進我的懷抱裡。

  晚上11點鐘前,我和周舟沉浸在二人世界裡面。熄燈前,我把周舟送回宿舍,臨進樓門的時候,周舟緊緊地抱住我,深情地與我吻別。

  回到宿舍,楊陽迫不及待地拉著我去喝酒,於是,我便同楊陽、齊思新和鐘風一同來到宿舍樓下的羊肉串攤,我們四人光著膀子圍坐在一張小桌旁,每個人的屁股下面是一個小馬紮,腳下擺著若干瓶啤酒。

  我將這次西安之行的全部經歷向他們娓娓道來,並一再叮囑他們,千萬不要讓周舟知道。他們舉著酒杯向我保證道:「哥們兒做事兒你放心。」

  楊陽問我為何不辭而別,一個人去西安。我說,我感覺學校的生活太壓抑了,我們每個人不得不為應付考試而丟掉許多東西,其中包括理想。我們並沒有在為自己生活,而是在毫無目的地混日子,作一天犯人蹲一天監獄。雖然沒有面臨生存壓力,但我們的生活卻可以用「苟延殘喘」來形容,這樣的生活使我感覺置身於水深火熱中,忍受著苦苦煎熬,這種狀態無異於自殺,而且,我總覺得二十多歲的人應該做點兒什麼事情,可我的22歲卻依然在為考試而苦惱,這種生活使我很不適應,我不想再上學,我要退學。

  楊陽說,無論你多大歲數,只要你還在上學,考試就應該是你與生活的主要矛盾,如果換成別的,反而顯得不正常。雖然你現在基本上屬於一事無成,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這22年,有2年被用來吃奶,有2年還在穿開襠褲,還有2年被你用來玩撒尿和泥兒、放屁崩坑兒的遊戲,剩下的16年你一直在學校學習,你之所以覺得自己毫無所成,是因為你在這二十二年裡根本沒有做其他事情的機會,但這並不意味著你不具備做牛逼事情的素質,說不定畢業後的哪天,你就牛逼起來了,千萬不要離開學校,知識就是財富。

  我問楊陽,難道你認為在學校能夠學到知識嗎?

  楊陽說,當然學不到,但在這裡我們可以鍛煉自己的思維方式,可以掌握更多的學習方法,可以思考許多問題。就拿你來說,上學前你還在為考上大學而千方百計地提高分數,而現在卻產生了退學的念頭,這就說明你現在與兩年前有了截然不同的觀念,你學會更深刻地思考問題,如果當初你沒有選擇上大學,而是隨便找了個單位上班的話,那麼你現在一定是個唯利是圖的小職員,滿足現狀,不思進取,俗不可耐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絕不會像現在這樣,看過許多書,思考許多問題,你只能終日沉浸於體育彩票、家長里短和奉承上司之中,所以,大學不僅要上,還要上完,畢業的時候我們將又會是另一個樣子,楊陽一邊大口大口地喝著啤酒,一邊給我講述這些道理。他說,今天我喝高了,話可能多了點兒,但這是我的肺腑之言,也是我一直思考的問題,我覺得無論怎樣,還是要把大學上下來。

  我舉起酒杯對他們說:「那咱們就混到畢業吧!」然後仰起脖子,一飲而荊喝到12點的時候,我們集體上了一次廁所,齊思新帶頭走進一片小樹林,每人來到一棵樹下,準備用尿澆灌它們茁壯成長。我率先尿完,環顧他們幾人,楊陽和鐘風擺動著屁股,好像在用尿書寫自己的名字,而齊思新卻雙手自然下垂,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

  「你幹嘛呢?」我問。

  「撒尿唄!」齊思新感覺我的問題很可笑。

  「你的尿呢,我怎麼沒看見?」

  齊思新一低頭,發現褲子還系在自己的腰間,而他確實感覺尿已排出體外。這時,鐘風指著齊思新的褲襠說:「你丫這裡怎麼在滴水呢!」

  齊思新如夢初醒,趕緊褪下褲子,可是尿已經一滴未損地浸透在他的褲子上。

  雖然尿濕褲子,但絲毫沒有影響到齊思新喝酒的高漲情緒,他脫去外褲,穿一條被尿浸濕的小褲衩坐在馬紮上繼續與我們喝酒,空氣中彌漫著臊乎乎的味道,我們分不清這個氣味究竟來自於烤羊腰,還是齊思新身上的那條褲衩。

  淩晨2點的時候,烤串老闆對我們說:「哥兒幾個,差不多了吧,我要收攤了。」

  楊陽說:「您收您的攤,我們再喝會兒。」

  老闆說:「那你們是不是先把帳結了。」

  鐘風說:「行,你再給我們拿10瓶啤酒,烤20個串。」

  老闆說:「現在到天亮還早著呢,你們多來點兒串吧,我陪你們呆到兩點鐘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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