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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子

  【吳奕】

  我與超人的最大共同點是我們平時都偽裝成一個記者。

  我出道早,把自己純純的花季毫無保留地獻給了《小記者報》,後來卻由於某些不可逆轉的生理原因,被報社遺棄。那一刻,我頓悟:韶華易逝,紅顏易老,人不可能一輩子頂花帶刺。某青年報收留我做暑期實習生,我才得以再次成為攝影記者,但那已然只是我的偽裝,我的真實身份是收藏家,尤其偏愛收藏青春的影子。

  我為什麼會成長為一個收藏家?因為有那麼幾個時間、地點、畫面,在腦海裡深深印刻,但隨著時間流逝,它們正在變得模糊,甚至面目全非:

  小學時,操場上。她們在跳皮筋,臉蛋通紅,額角滲出一層薄薄的汗水,她們鳥兒般的蹦蹦跳跳,裙擺飛揚,那時誰在乎裙底走光呢?失態也是可愛的。

  初中時,學校門口。她們在小販的貨櫃上挑選著五顏六色的緞帶,儘管她們的手腕上已經戴著好幾隻緞帶編成的手環了。那些親手編制的手環,是她們的第一件首飾。

  高中時,教室裡。語文課,同桌捧著課本忽而竊喜、忽而憂傷,她不時抬眼偷瞄講臺,然後目光回落到書上,嘴角露出狡黠的淺笑。我知道,她讀的是一本披著語文書皮的《三重門》。

  那些我記憶裡最美好的畫面,沒有將它們定格,令我無比沮喪,我著實不忍風姿綽約的倩影在歲月的長河裡漂逝,從此迷上的攝影,流竄在街頭巷尾,用相機把她們定格在花期。我的故鄉民風淳樸,很多不慎被我收藏的花兒會質樸地問我:「你拍我幹啥?二流子!」可見,從事偉大的公益事業,偽裝成記者是多麼重要啊?如我、如超人。

  我收藏世界。世界在運動,我亦在運動,我和世界在某時某刻發生某種關係,按下快門,這種關係被收藏。快門之後,世界與我已經不復從前。在沒有數碼相機的年代,這份事業成本不菲,所幸和其他收藏家同仁們的瓶瓶罐罐比起來,我的藏品還算是單價低廉,易於儲藏。

  有報導稱,俄羅斯人自豪地說:「姑娘是我們國家的財富。」

  據我研究,俄羅斯的花兒們開得早開得豔,但是也敗得極快,待她們一不留神孕育了果實,轉眼就瓜熟蒂落了。作為一個收藏家,我當即宣佈要發揚國際主義精神趕赴這個窮得就剩下姑娘的國家,幫助他們建立國家寶藏「資料庫」。

  我的事蹟很快在民風淳樸的故鄉流傳開來:「吳市長的兒子也留學去了?」「是啊!官員送子女出國,是鐵律。」「好像去了俄羅斯。」「俄羅斯?那太荒唐了!」

  我總是這麼容易成為風雲人物,無奈。政府大院的好兒女們都被送到美、加、澳了,唯有我前往俄羅斯這苦寒之地,非主流總會淪為茶餘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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