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小鴨王子(57)_朵朵

五十七

　　我看著成宇蒼白如紙的那張臉，眼淚「簌簌」地掉了下來，心裡也劇烈地抽搐起來。成宇為了我……成宇竟然為了我……

　　成宇看著我，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慢慢抬起那雙沾滿了鮮血的手，撫上我的臉頰輕輕地幫我擦去眼角邊的淚，可是他的動作卻未能一氣呵成，停在了半空，最後，快速地墜落了下去。

　　「媽的！那小子不會死了吧？」

　　「快撤！員警來了就不好了！」

　　正當那些流氓渾蛋打算開溜的時候，兩位穿著制服的巡警可能是聽到我的哭聲停在了巷口，朝我們這邊問道：

　　「是誰在哭？你們幾個在幹什麼？！」

　　「員警叔叔！我的朋友中刀了，求求你們救救我的朋友！拜託……」看到巡警，我更加激動地哭喊起來。

　　胖子和其他那些傢伙忐忑不安地看著巡警發呆了兩三秒，隨後個個拔開腿準備開溜，但最後那些流氓渾蛋還是被巡警們輕易制服了。

　　很快，救護車就趕到了，醫生和護士急匆匆地把成宇抬上了車，我忙跟了上去。

　　「醫生，我朋友怎麼樣？他會不會有事？」我激動地揪著穿著白大褂醫生的手，聲音嘶啞。

　　「請你鎮定些，我們現在對他實施急救。病人失血過多……」醫生表情嚴肅地對我說道，隨即和一旁的護士開始急救。

　　為了不妨礙醫生給成宇急救，我退到了一邊坐了下來，別過臉，看著窗外漆黑的天幕，零星的幾顆星星在天空中熠熠閃爍，陰冷的風透過窗子灌進來，我的身體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我低下頭，定定地看著手錶。

　　指針停在九點鐘。我近乎絕望地閉上眼睛，兩行清冷的淚順著臉頰緩緩滑落。青木淩……對不起，我不能丟下成宇去找你。雖然解釋對你我來說都很重要，但是面對為我受了重傷的成宇，我無法走開……

　　儘管我心裡極力地安慰自己，也許青木淩日後聽到我的解釋會原諒我，但是……我內心深處分明感受到了那股逼人的寒氣。

　　茫茫的夜色無邊，時間似乎帶離著我和青木淩往各自不同的方向駛去。那一刻我忽然覺得，我和青木淩的距離有可能會變得好遠好遠……

　　VOL.04

　　車子很快就駛到了「市立第一中心醫院」，醫生和護士俐落地把已經昏過去的成宇抬下車，快速地推進醫院。

　　病床的滾輪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所有人的腳步一致向前，臉上帶著焦急的表情。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醫院早已沒有什麼人，周圍靜悄悄的，我們這一行人突如其來的焦急腳步聲，在如此空曠的醫院顯得極其突兀。

　　砰！

　　手術室的大門被推開了，我正想跟隨著護士走進去，卻被結結實實地擋在了門外。

　　「這裡是手術室，請你在外面等待！」

　　咣——咣——

　　紅燈亮了起來，手術室的門一下一下地搖晃著，發出沉悶的聲響。

　　我無力地滑坐在冰冷的板凳上，埋著頭，肩膀微微顫抖。

　　成宇不會有事吧？他流了那麼多的血……刀還插在腹部這麼要害的位置。我的眼前不停晃動著倒在血泊中的成宇的畫面，它們就像刺一樣深深地紮在我的心裡。成宇……你千萬不要有事啊！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紅燈變成了綠燈，大門被推開了。我慌忙站起來，踉踉蹌蹌地向躺著成宇的推車走去。

　　「醫生，成宇怎麼樣了？他沒事了吧？嗯？」我急忙開口詢問。

　　眼淚在臉頰上已經風乾了，我雙眼微腫，我的手不自覺地顫抖著。

　　「目前已經脫離危險了，但是由於傷在要害部位，所以還要觀察一段時間。這期間病人需要靜養休息，而且要適當地補充些營養。」醫生和藹地笑笑拍了拍我的肩膀。

　　聽到醫生這麼說，我心裡的那塊大石頭總算是放了下來。我勉強地朝醫生笑笑，和護士小姐一起把成宇推進了病房，坐在病房邊，我仔細地看著熟睡中的成宇。

　　成宇輪廓分明的臉龐十分蒼白，眼睛緊緊地閉著，眼角邊的淤青非常明顯，嘴唇沒有半點血色。不過還好，成宇沒事，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幫成宇掖了掖被子，抬頭時，我的眼睛不經意間看到了牆上的時鐘，時針定定地指著十一點半！

　　滴滴答答的聲音在靜謐的病房內尤為明顯。青木淩肯定已經走了……

　　失落、悲傷、絕望，像水草般齊齊纏住我的整顆心，哭著哭著，也不知哭了多久，只是當我的意識再次清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窗外暖和的陽光刺眼地折射進我的眼裡，窗頭的鳥兒歡快地叫喚著，唱著大自然動人的歌曲。風穿過樹，發出沙沙的響聲，窗外呈現出一片生機的景象，可在病房內，卻靜謐無聲。

　　我睜開眼，緩緩地起身，推開窗戶，風「呼啦啦」地湧了進來，給原本氣氛陰沉的病房注入了些許活力。

　　我閉上眼，任憑風摩挲著我的臉頰。可是當我一閉上眼，腦袋又浮現出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切都是那麼得突如其來……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些聲響，我連忙回過身，只見成宇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成宇，你醒了。」我大步邁到病床邊，輕聲說道。

　　「青兒，你哭了？」成宇關切的眼眸裡流露出款款深情，修長的手指緩緩朝我伸來，努力想碰到我的臉頰。

　　「你別動，小心碰到傷口……」我別過臉，眼神不敢正視成宇的目光。

　　「不知道你的眼淚是不是因為我……」成宇苦澀地笑了笑。

　　沉寂的氣氛持續了幾分鐘，我站起身，緩緩地開口：「我去給你倒杯水吧。」

　　說著，我就要向前走去。

　　可是我的身體想往前走，手被卻成宇拉住了，他稍稍用力一拉，我整個人便毫無防備地跌入了成宇的懷中。

　　和青木淩完全不同的懷抱，暖暖的透著一份堅持和愛憐，好像一旦拉住了就不肯放手似的。

　　我的回憶快速倒退著，不知不覺竟想起了和青木淩擁抱的情景——

　　他是那麼堅定地把我擁入懷中，帶著安全的氣息，溫暖的大手輕撫著我的頭髮……青木淩……可是現在……

　　「放開我！」我一邊掙扎著一邊拍打著成宇的後背。

　　「啊……」成宇眉頭深鎖，輕聲地痛呼著。碰到他的傷口了嗎？我忙收回了自己的手，怔怔地任由成宇抱著。

　　「不要再為他哭泣了，我會永遠守護著你。就算你不喜歡我……」成宇嘶啞而低沉的嗓音，在我耳邊緩緩響起。

　　「成宇……我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你放棄我吧！我喜歡的人是青木淩啊！」我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滴落在成宇的後背，打濕了成宇的衣服。

　　「如果我可以放棄，我早在去美國時就放棄了！青兒，算我拜託你，留在我身邊吧，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成宇像是在哀求，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不想傷害你，成宇。以前我曾經也認為我喜歡你，可在我遇到了青木淩之後我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喜歡，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我深吸了口氣，堅定地說道。

　　成宇的手輕輕地抖了一下，隨後慢慢地放開了我。

　　趁著這個時機，我趕忙起身說道：「成宇，我去給你倒杯水，你先好好躺著。」然後逃也似的走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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