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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軍訓快結束的時候各排組織彙報演出,千喜和楊澄作為B大偶像級人物再次綻放光芒。最早拉歌的時候他們倆就火了,千喜的好嗓子只唱王菲,在空曠的排練場上一首清唱的《天與地》技驚四座,那句「也請你,記緊留起,你心直至我再親你」唱得如癡如醉。而楊澄也不閑著,他不唱當時最火的任賢齊、樸樹什麼的,他唱許巍的《故鄉》,唱到「你是茫茫人海之中我的女人」時,那似乎專注又迷蒙的目光讓所有女生暈了一次。後來夜聊的時候也不知誰把千喜和楊澄聊到了一塊,他們倆快好上了的傳聞就立刻傳開了。單從外貌來說,他們的確應該在一起,看看都賞心悅目。反正排練時他們認識了,最後幾天,雖然楊澄還是和王瑩一起躲訓練,曬日光浴,但更多的還是來找千喜。

  最後的匯演,楊澄領著男生排幾個還稍看得過眼的男生一起跳了H.O.T的《Candy》,張佑赫那段最炫的舞由楊澄一個人來跳,其他人則都成了壁花甲乙,女生們的尖叫聲High翻了禮堂,千喜也領著我們排唱了《同一首歌》大合唱。下臺時,我眼見楊澄在後臺等千喜,他也不說什麼,只是等她走過去的時候,沖她笑笑。

  舞臺燈光朦朦朧朧,映在他們年輕的臉上,倒真像是一部漂亮的愛情電影。

  §第四章 少年時 九

  軍訓一結束,學校的學生會和各大社團就忙起來,準備新一屆的招新了。

  B大的學生可以嚴格地分為兩撥,一撥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唯讀聖賢書,這是智商高的;另一撥則分外活躍,在學生時代就大放光芒,這是情商高的。兩者皆高的有,對此類人我們只有五體投地的份兒;兩者皆低的也有,那就是類似我這樣湊熱鬧的。

  娜娜拿了許多宣傳單回來,鋪到桌子上一張張地挑:「看起來運動類的社團帥哥倒是多,但是我不在行啊。你們想報什麼?」

  「動漫社啊!你們有沒有人跟我一塊兒?我想好好Cosplay一回劍心!」徐林興致勃勃。

  據我們觀察,徐林不只是對男人沒興趣,她對整個三維空間的人類似乎興趣都不大,她狂迷二次元,對日本動漫如癡如醉。但少女漫畫一概不看,喜歡的都是《幽游白書》裡的飛影、《浪客劍心》的劍心、《灌籃高手》的仙道這一類,床邊貼滿了他們的海報。

  「千喜呢?你什麼打算?」娜娜對徐林那些不感興趣,轉頭問千喜。

  「我還沒想好呢,總覺得怪耽誤學習的,他們說合唱團沒什麼意思。前幾天劇社的社長倒是找了我,想讓我去他們那裡,他們正在拍個法國大革命的戲,想讓我演呢。」

  「你合適,沒准就被星探發現了呢。」我打趣她。

  「少來,你要報哪個嗎?」千喜問我。

  「英語社!」我很痛快地回答。

  「謝喬,你那麼用功?」娜娜驚訝地說。

  「就你那個三腳貓水準,英語分班都分到慢班,你行嗎?」王瑩不以為然。

  「還不許我笨鳥先飛努力努力啦?」

  他們都不知道,我報英語社其實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小船哥在那裡。和徐林不同,我最喜歡看的日本漫畫就是多田薰的《一吻定情》,我總覺得裡面傻傻的琴子就像我,為了能追上喜歡的人的步伐而百倍努力。漫畫裡琴子為了和直樹在一起,就報了蹩腳的網球社。我決定也沿用這一招,雖然我想想英語就覺得頭暈,但還是咬牙報了名。

  「哎!王瑩,那你呢?」娜娜又問王瑩。

  「我看這些都沒什麼意思,還有馬克思主義學會、蒙養山人類學學社、微電子學社、古生物愛好者協會……這些都有人去麼?還有隆中社和紅學社,裡面都是幫學究吧。真不懂你們怎麼這麼大熱情!」王瑩挑三揀四。

  娜娜賤兮兮地湊到她身邊,「那我們澄澄報了什麼?」

  「他?好像報了山鷹社吧。」

  「好!我就報山鷹社!」娜娜精神倍增,挑出了山鷹社的宣傳單,一溜煙跑回了她們宿舍。

  徐林嘲笑娜娜花癡,而我卻打心眼裡特別理解她。

  宿舍電話響了,我接起來,是楊澄打來的,他沒找王瑩,卻找千喜。最近他常打電話過來,千喜沒有手機,只有個不怎麼用的大塊頭摩托羅拉呼機,所以找她的電話都打進宿舍。我們幾個人裡,數她電話最多。

  楊澄大概叫千喜去吃飯,她收拾了一下就下去了。他們的關係連徐林這個二次元人類都有了興趣,她好奇地問:「是不是有情況啊?楊澄這就得手了?」

  「不知道,」王瑩說,「千喜不至於那麼傻吧。」

  「沒准這次他就認真了呢。」我總覺得不會有人真那麼壞。

  「不可能。」王瑩斬釘截鐵。

  §第四章 少年時 十

  初到英語社的我立時就被來了個下馬威,他們說話居然都用英語……

  其實我高考英語成績還可以,也得了110多分呢,但那完全是應試教育的產物,什麼完形填空、閱讀理解,哪怕寫個200字作文我都在行,但是要和別人說起來,那就立刻打回了小學生水準,只能聊聊「Howdoyoudo」「Howareyou」了。

  小船哥很熱情地把我介紹給大家,他們都有英文名字,這個Henry,那個Nancy,我聽得暈頭轉向,只會小聲地微笑說Hi。小船哥說我應該也起個英文名字,他叫Tim,我竟然口誤讀成了Time。小船哥說喬喬,你就叫Jane吧,簡愛就叫這個名字,才四個字母,好寫好記。我使勁點頭,感動得快哭了,從此我就叫了Jane。多年之後,當我操著熟練的英語,能跟老外愉快地交談時,我才知道其實在西方,並不太多人叫這個名字,他們問我為什麼這麼叫,我只笑笑答,「This is a love story」。他們以為我在說那本小說,卻不知我只是在懷念我的小船哥。

  小船哥說沒事兒的,我只要裝神秘就好了,在旁邊聽啊聽的,聽力就提高了,口語也就上去了,他可以當我陪練。於是每次活動,我就抱著本英文版的《哈利·波特與魔法石》,坐在一旁「看」他們侃侃而談,因為始終還是聽不懂。

  濫竽充數這一套在B大雷根本行不通,我蹩腳的英語很快被拆穿,大家訕笑的表情令我實在沒臉再繼續混下去了。

  小船哥安慰我說:「喬喬,沒關係的,你在這裡待著也不舒服,何必勉強自己。學好英語急不得,你每天安排時間出來背背單詞,先把四級過了。就算第一次過不去也無所謂,還能考好多次呢,畢業之前過了就行。」

  想到可怕的英語四級,我更頹廢了,王瑩說,在B大就沒怎麼聽說過考一次不過的,嚇得我晚上睡覺都枕著單詞本。而小船哥又總是不懂,我這麼努力地在英語社,到底是為了什麼。

  「小船哥……」

  「嗯?」

  「沒什麼。」

  我還是說不出口,就像80度的水,找不到沸騰的勇氣。

  我比不上琴子,到底還是退出了英語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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