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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記憶深處裡，那個總是寵著自己、保護著自己的人…… 　　是"他"嗎？ 　　那雙眼睛…… 　　她終究還是昏睡了過去，眼前的黑暗層層地包圍住了她。 　　那雙水墨色的眼眸，與她心裡的那雙熟悉的眼睛，無可避免地重疊在了一起…… 　　4、 　　眼前的黑暗開始分離，似乎出現了很熟悉很溫暖的畫面。記憶裡的背景和色彩總是有些淡淡的昏黃。 　　醫務室很安靜。 　　周遭是潔白的牆壁，素淨的簾子半拉，遮掩著其後的一張一塵不染的床。這裡的擺設素淨得甚至顯出一些嚴肅，桌上有序地擺放著一些瓶瓶罐罐，空氣中彌散著消毒藥水的氣味，刺鼻得叫人難受。 　　裡見深雪坐在床邊，看著病床上躺著的少女，水墨色的眼眸裡浮起一層擔憂。 　　床上的少女海藻般的長髮淩亂地散在床頭，糾結成密密的網，幾乎叫人窒息。 　　她的膚色白皙得近乎透明，眉頭微微斂起，眼睛緊閉著，似乎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晶瑩的汗珠從她的額角滑落，幾縷長髮被汗水濡濕，黏稠地貼在肌膚上。 　　"怎麼了？哮喘又發作了？"少年緊緊地握著少女滿是冷汗的手，眼底凝結著一層厚重的擔憂，甚至連周遭都彌漫著一種急切的氣息。 　　"嗯……"她只是難受地閉著眼，眉頭緊蹙，什麼話都說不上來，只能一味地重複著，"小熙……我好辛苦……" 　　但她還是看見了那個少年的眼眸，凝著急切心情的溫和的眼眸。 　　那麼熟悉的……寧靜溫柔…… 　　小熙…… 　　初戀緩緩睜開眼，一隻手在半空伸出，仿佛想要抓住什麼。但她什麼也沒有抓住，手上空空蕩蕩，空氣流動，茫然了她的眼。她的眼睛最終對上了那雙水墨色的眸子，記憶交錯，恍惚間模糊了她的視線。 　　這雙眼眸，再次與夢中的溫柔重疊，交替，晃動。 　　她深深吸入一口氣，緊緊地抱住了眼前的人-- 　　"小熙……你終於來了，我就知道你是放不下我的……我已經實現你的願望來到日本、來到裡見學院了……你好壞啊，都不來陪我，我在這裡一個人……好辛苦……我好想放棄啊……" 　　眼淚決堤般連綿不絕地溢出眼眶，滑過她沒有絲毫血色的臉。溫熱黏稠的氣息噴薄而出，仿佛連同她的力氣也一起帶走了。 　　"小熙……我好辛苦……" 　　她低聲抽泣著，更用力地抱住了他，幾乎要把自己揉進他的身體裡。 　　深雪被她抱著，眼底掠過一絲愕然，她說的話一句不落地進入他的耳內。 　　小熙……是誰？ 　　心裡突然覺得有些悶悶的，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湧上心頭，朦朧得令他都沒有辦法區分這到底是什麼，便隨風逝去。 　　良久，初戀才意識到了眼前的人並不是記憶深處裡的"他"，猛然放開了深雪。 　　"是、是你啊……"初戀用手背抹了抹淚痕，眼裡乾澀而疼痛，"對不起啊……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有再復發哮喘了……謝謝你救了我……"她語無倫次地說著。 　　剛才她到底做了什麼？實在是太失禮了！ 　　深雪依舊沒有說什麼，眼底有些猶豫。他低下頭，柔軟的髮絲掛在肩上，似乎有些憂傷。 　　初戀也怔怔地低下頭，回憶著夢裡的情景，嘴裡輕輕溢出兩個熟悉的字："小熙……" 　　又聽到那兩個令他疑惑的詞彙，深雪終於禁不住開口問道："小熙是誰？" 　　初戀驀地回神，察覺到自己剛才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似乎叫出了小熙的名字，她的臉龐頓時現出一些細微的憂傷，但又慢慢地化為甜蜜。 　　"他……是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 　　深雪怔住了。 　　很重要的人嗎？ 　　什麼時候，自己也能成為別人心中很重要的人呢…… 　　初戀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眼裡有著對往事的懷念與珍惜。一點點的柔光從她眉間的神采中透出，嘴角有著一抹發自心底的興奮與甜蜜，她的周圍都散發出幸福的清香。 　　"你知道嗎，以前呀，為了防止我哮喘發作，小熙給我買了很多治療哮喘的波板糖……他還總是絮絮叨叨地說這是用中藥製成的特效波板糖，治療哮喘很有效的，可惜在日本都沒有賣的……" 　　深雪靜靜地聽她說話，看著兀自說得甜蜜高興的初戀，薄唇微微張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他的眼裡，流光飛轉，似乎添了一抹隱不住瀲灩的光華，淡而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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