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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在苦大仇深的喬峰面前,令狐沖終於沒能狠心推辭。

  令狐沖是個心比天高的人,雖然在汴大校園裡心比天高的人絕對比三條腿的蛤蟆多出很多倍,但是令狐沖是尤其心高。他是真地相信大宋如果由他出任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話一定會立刻騰飛,十年超越金國,三十年滅掉蒙古,至於西夏回鶻,如果他們按時朝貢,令狐大人會考慮放他們一馬。所以對於令狐沖,班長這個職位確實有些委屈了, 本來他是很想「婉辭」的。

  可惜,來請他幫忙的是喬峰。

  令狐沖不會忘記自己在汴大派出所的半天時間,雖然嘴硬,不過那是他一生第一次和類似監獄的地方打交道。

  和侯通海鬥智鬥勇,磨了大半天的嘴皮子後忽然回頭,令狐沖心裡湧上了一陣驚惶。他忽然發現黃昏了,藏了一天的太陽在黃昏時候露了頭,嵌了鐵條的窗戶外滿是夕陽的血紅色。這種血紅色如此凝重沉鬱,讓令狐沖莫名地惶恐起來。

  他開始不停地回頭往後面的窗戶看,看外面隱隱約約的人影經過,下課的學生們騎車去食堂,那些都是自由的人,而令狐沖背後的窗戶上卻嵌著結實的鐵條。

  侯通海還在滔滔不絕,一種絕望在令狐沖心底悄悄地滋生。他不認識這裡的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人會幫他,他甚至還沒有報到,而看上去侯通海根本沒有放他走的打算。從遙遠的嶺南毫不容易考到汴大,他預期四年的大學生活也許在一天裡就結束了?當時他離國際政治系報到的地方只有一步,可是國政系還會接收他麼?

  各種繁亂的想法在他的腦海裡亂竄,無助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直到一個人推開了派出所辦公室的門。

  「侯所長,」沒有眼鏡的令狐沖看不大清楚,不過進來的男生似乎是給侯通海遞上了煙,「我是國政學生會的喬峰,我來您這裡領人的,我們系老師現在都下班了。」

  令狐沖愣住了,最後來救他的竟是那個幫郭靖的高年級男生。

  站在派出所門外,喬峰拍了拍令狐沖的肩膀:「別那個狗熊樣子,沒事,系裡不知道,我根本沒跟辦公室老師說,沒人給你記過。」

  「你……」令狐沖很茫然。

  「以後性子別那麼糙,」喬峰一如既往地笑了笑,「都是小事情。」

  手裡忽然多了個東西,令狐沖一捏,才發現是自己打架時候丟的眼鏡。喬峰居然記得把它帶了過來。

  令狐沖不能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他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低下頭去默默地戴上了眼鏡。

  「哎,虛竹別走,別走,拉我一段,」喬峰卻沒有再和他說話,路邊送行李的虛竹剛好蹬了三輪路過,喬峰晃著兩條長胳膊,大步竄上去坐在空蕩蕩的車鬥裡。

  所以令狐沖抬起頭的時候只看見夕陽下喬峰遠遠的影子,喬峰坐在車鬥裡懶洋洋地叼上根煙,握打火機的手揚起來對他隨便揮了一下,嘴唇邊是一種淡淡的笑容。喬峰的身影,那輛三輪,整個都要融化在夕陽的紅色裡。

  後來喬峰和令狐沖慢慢熟了,喬峰也和任何其他人一樣玩遊戲、罵人、抄作業,除了籃球,他應該說並沒有過人之處。

  不過令狐沖始終記得的,還是夕陽中微笑的喬峰,那時候喬峰根本不像個土匪,夕陽的顏色也是美的。

  軍無令不行,令狐沖琢磨著新官上任不組織個活動顯顯能力是無法服眾的。可是令狐沖又找不到合適的活動可以打動班裡的少爺小姐們。

  聚餐?收錢是個問題,大家都不抗拒吃飯,可是大家都很抗拒交錢。

  包個網吧徹夜連線打《紅色警報》?雖然陸大有勞德諾他們幾個很是摩拳擦掌,不過班上段朱段紫木婉清那幾個小丫頭樂意才真的見鬼了。

  慰問軍烈屬?令狐沖還沒有天真到以為會有人追隨他去進行這項很有愛心的活動,而且最麻煩的是幾十年前大宋和金國打仗時間太長,軍烈屬的數量接近天文數字,令狐沖實在不知道從那個角落入手。

  愁苦了很長時間,突破口在歐陽克身上被找到了。那天歐陽克油頭粉面,拿摩絲定了髮型,在耳根和手背上星星點點灑了古龍水,很隨便地穿了身嵌皮子的純羊毛獵裝,一到晚上就溜出宿舍去了。

  「喲,香噴噴的,公子這是去社交了?」楊康不屑地哼哼,公子是他給歐陽克的綽號。

  「是吧,」段譽有點仰慕,「週六周日現在體育中心有舞會,老三是舞林高手,我們班上還有女生看見了,說連探戈都是出神入化。」

  「希望他回來脖子還沒扭折,」楊康說,「他女朋友不是不少麼?還跟那兒摻合什麼啊?」

  「也算風流瀟灑,」段譽糾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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