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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酒過三旬,菜過五味。子博紅著眼睛,滿心委屈地講出了他和淑碧的故事:

  "瀟陽,咱倆是好兄弟,好哥們,我也就不怕你笑話,其實我早就喜歡上淑碧了!"子博表情嚴肅的說。

  我一聽,胸口一緊,剛抽進嘴裡的一口煙全部憋在肺中,差點沒被嗆死。正巧剛才那位被我喚作"大嬸"的服務員過來收酒瓶子,看我如此狼狽還不忘損上一句:"大爺,慢點抽,身子骨要緊!"說完拿著酒瓶,樂得屁顛顛的走了。

  子博替我灌了口水,然後奪去我手中的半支煙叼在自己嘴上,接著說:"真的,我追淑碧那會兒,驁驊還不知道在哪裡轉筋著呢!我和淑碧是初中同學,那時都還小,啥都不懂,再加上淑碧上初中時全然一副黃毛丫頭相,該發育的都沒發育,誰曉得她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一上高中,我發現情況大變啊!印象中的淑碧居然在短短的一個假期裡破繭成蝶,看的我整個人是為之一震啊!"子博說到這兒狠狠的咂了一口煙,將煙屁股使勁處在煙灰缸裡,然後又從煙盒裡抽出了兩支一併點著,將一根遞給了我。這一動作讓我又想起了驁驊,那個抽煙時總也不忘了給我也點上一支的混球。

  子博抿了一口酒,說:"我一看淑碧已經是女大十八變了,再加上初中時對她已有所瞭解,覺得她人還不錯,就決定要追她。我這個人臉皮子薄,嘴皮子又笨,當然就不懂得如何討女孩子歡心了。可當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向淑碧表白了以後,驁驊就一棒子插了進來。我又沒有人家那麼有錢,又不會哄女孩子,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驁驊牽起了淑碧的手。而我就只有祝福他們的份了。"說到這裡,子博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一邊替他倒酒,一邊問:"那後來呢?"

  子博丟掉了還有老半截長的煙把,然後又從煙盒裡拿出一根叼在嘴上。我拿著火機伸手要為他點煙,他搖了搖頭,說叼著煙要的是一種感覺。其實我喜歡抽煙的原因,也正是因為喜歡手中有支香煙時那種塌實的感覺,有幾個人是真正為了抽煙而抽煙呢?

  子博叼著沒有點著的煙接著往下說:"後來驁驊走了,淑碧也就是一個人了……"

  "嗷~~~~,然後你就趁虛而入,強行把生米煮成了熟飯!所以現在就不得不對她負責,從而不顧兄弟情誼與驁驊搶女人!你可真夠狠的!"我打斷了子博的話,胡亂猜想著說。

  "哪兒跟哪兒啊,誰趁虛而入的啊!是淑碧主動找的我!"子博沒有停,也全然視我驚愕的表情於不顧,接著講著他的故事:"驁驊剛走那會兒,可能是由於剛到美國還沒安頓好的緣故吧,往往是十天半個月也不給淑碧打一個電話,你又因為剛上大學而樂得找不到北,再加上雪婷是在外地,妍雨又跟我們不在一起上學,淑碧就總是一個人抱著混球的照片哭。那天我給她打了個電話,也就是普通朋友之間一般的問候而已。她說她特無聊,非讓我過去陪她玩,我也不會拒絕別人的請求,就傻乎乎的去了,那天還正巧接到了你打來的一個電話,記得不?可誰會想到,打從那以後,她就是不是的會來找我啊!我本來就對她還有好感,這一來二去的就好上了,誰想過那麼多的問題啊!"

  "那到底是誰先表白的?"我夾了一塊肉放在嘴裡嚼著。

  "就是在五天前,我和她去吃飯,她突然問我是否還喜歡她,我又不會撒謊,就點了點頭,結果她就說』那我們好吧?!』。我當即就愣住了,我問她要是我倆好了驁驊咋辦,她說驁驊已經好久沒給她打過電話了,再說驁驊現在又不在,等假期他回來了,就和他說清楚。我當時頭腦一熱就同意了。雖然我也很喜歡她,但我總覺得很對不起驁驊。"子博眉頭緊鎖,說完點著了那根叼在他嘴上很久的煙。

  我腦子裡亂亂的,不斷的整理著驁驊前兩天在電話對我說的話,再想想子博剛才的話,真搞不懂他們究竟誰對不起誰。

  "來,啥也不說了,想起來讓人眼淚』嘩嘩』地,先把這杯幹了再說。"我端起酒杯沖著子博,倆人一干而盡。

  酒很快喝完了,我喊服務員再上一瓶。前來服務的正是那位元"大嬸",我還沒說話,那"大嬸"便說:"我說大爺,喝酒可得悠著點,你們都喝了四瓶啤酒,一瓶半斤的白酒啦!"我轉頭對著她說:"大嬸你不知道,這年頭年輕人心煩的事可不少哇!"那"大嬸"一聽,很不高興的說:"那是你們無聊自找的!我們這些農村來的孩子做夢都想要是能上個大學該有多好啊!你們可好,父母好不容易把你們供出來,你們沒事喝點酒就在這兒說自己心煩空虛,我看你們都是吃飽了撐的。"那"大嬸"說的很激動,我看到她收拾酒瓶時,被凍裂的的紅厚的大手在不停的顫抖。

  "再來一斤夠不夠喝!""大嬸"不客氣的說。

  "別,您還真看得起我倆,麻煩再來個四良裝的吧!"我哭笑不得的說。

  服務員走了,我和子博卻都靜默不語。其實她說的對,我們的確是吃飽了撐的,所以我們才是大學生。

  "大嬸"很快提酒回來了,和氣的說:"剛才不好意思,說話操了點,別在意啊!"子博一聽,接茬說;"您可千萬別這麼說,其實您罵的對,不過也不是所有大學生都是我們這副熊樣,誰讓您今天走黴運碰到我們這倆混蛋呢?不過您放心,喝完這頓,我倆立馬回去改頭換面,重新做人,絕拖不了祖國四個現代化的後退,我可以以他的人格擔保!"子博指著我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

  "大嬸"無言,放下酒默默的走了。

  說實話我都不相信這些話居然會出自子博之口,要是錘子或者是驁驊說的我倒不驚奇,可一向斯文的子博竟一反常態,著實讓我吃驚不少。

  "愣啥呢?來,喝!"子博端著酒杯搖頭晃腦的說。

  "你小子是不是喝大了,頭回見你這麼說話的!"我好奇的問。

  "我能喝大嗎?主要是因為淑碧是我的初戀啊!我倆叨叨幾句,她個服務員跟著瞎說啥啊!說起話來還跟個家長似的。嚇唬誰啊她!"子博目光呆滯,說話時還會流下幾絲口水,已經表現出些許醉酒之態。

  "是你的初戀!怪不得,那你想好了沒,到底怎麼辦?"我看他快高了,想儘快問完好送他回去。

  子博用力的揉著自己麻木的臉,口吃不清的說:"老子我是想好了,這次豁出去了,淑碧我是要定了,大不了和驁驊幹一仗。這年頭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我就是那個不要命的!!"說完,"嗵--"的一聲栽倒在地,頓時成了一堆爛泥。

  本來以為是子博請我吃飯,可我翻遍了他全身才找到十三塊錢,想起此飯館裡剛才那位手提菜刀滿臉凶相的大叔,我不得不再墊上三十幾塊錢才算完事。

  我提著那半瓶棄之可惜的白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子博送回去。心裡有事的人喝起酒來醉的快,子博一路上連褲子都提不起來了,卻還一直都喊著淑碧的名字,那樣子只能用"悲涼"這兩個字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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