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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會來找自己,也只會為這種事而已。

  在驟然放鬆的感覺中,她不知怎麼想到了那個惟一與自己有過親密行為的惡劣男人——宋宇。

  他並不是任何時刻都領帶襯衫一絲不苟,但偏偏身著T恤仔褲也硬是能穿出清爽乾淨、欣秀無塵的氣質。與其內心本質完全相反的氣質。

  可惜的是,自從那晚不歡而散之後,孟采薈已再沒有去過他的住處。甚至連鑰匙也負氣扔掉了。只是,光是想到他會怎樣氣急敗壞地尋找他演出服裝的背包的模樣就叫她心情愉悅。她甚至惋惜自己當時怎會沒有看到後續發展就離開。

  店裡的廣播正用小女孩稚嫩的童音講述流傳千年的童話:「皇后想要一個孩子,有新雪一樣潔白的肌膚,木炭一樣烏黑的頭髮,鮮血一樣嫣紅的嘴唇……」

  采薈聽著,從心底笑出聲來。

  可不是嗎,我遇到過一個,白雪、王子……略有區別的是,那不是個孩子,是個二十五歲的成年男人。而且,他從不是我的,也不是我想要的。

  只是,在這個人口百萬的大都市中,偶然相遇,有了短暫的交集,之後雁過無影。僅此而已。

  對面的鄒岱努力研究得意弟子淡漠無波的表情,可惜徒勞無功,只好逕自接續話題:「這次寫生地點確實有些遙遠,費用方面……」他頓了頓,捕捉女學生的面部神情變化。

  孟采薈卻只是望著他溫和微笑,一言不發。

  心在一瞬間有著一切真相大白的覺悟,但他選擇忽略,

  「如果確實困難,我可以想辦法申請補助。你一個人在這邊,我好歹是你的啟蒙老師,一定會想辦法照顧你……」

  「老師,我喜歡你。」

  盂采薈緊緊捕捉對面男人的視線,清清楚楚地開口告白。

  真說出口的話,並不如想像中那麼艱難。她就那麼靜靜地微笑,從容淡定地開口告白。

  如果說從前一直沉默的理由,其實也不過兩個字:害怕。無論如何說不出口的理由,也不過是害怕被拒絕而已。

  她也只是膽怯的女孩而已。

  從很久之前開始,一直都是。

  但是,人類的害怕素來源於不確定的感覺。因此,只要是確定了結局,哪怕是不好的結局,連害怕也煙消雲散了嗎?

  孟采薈仍是迷惑著,但終於可以開口。

  鄒岱端起奶茶,「咕嚕嚕」喝了一大口。之後他放下杯子耙了耙亂糟糟的頭髮,相當煩惱的樣子,最後他終於開了口。

  「我知道。」他說。

  「以前不說是因為你太小了,小得不能對你說些什麼。」他攤開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而現在,你應該已經懂得感情的意義的時刻,也應該知道,我不必說出來了。」

  他的聲音清晰地傳到孟采薈的耳中,「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無法接受你。」

  充溢著奶香味的空氣甜膩得令人窒悶,盂采薈覺得仿佛口鼻同時被人捂住,胸口積鬱難消。

  「是夏熙瑜對不對?她有哪裡好?」良久,盂采薈聽到自己從嗓子眼裡擠出的聲音,乾澀無力。好難聽,好難看,知道自己的模樣就像三流肥皂劇上的悲情女配角一樣難看,她卻沒辦法停止自己歇斯底里地迫問。

  鄒岱沒有說話。

  疼痛感急速侵襲了她的全身,也許是來得太急竟使她感到理所當然。

  「嗯,撇開補助的事不談,我上次請你做模特的事,還一直沒有付報酬。」行若無事地轉移了話題,他拿出疊得極整齊的信封,放在她面前。

  釆薈顫著手指拿起,好容易壓下那句沖到喉嚨口的問話。

  那夏熙瑜呢?你也給她——擔任模特的報酬嗎?!

  沒意義的言語沒有必要說出口。也正因如此,一個呼之欲出的猜想在胸臆之間蠢蠢欲動,釆薈費盡渾身力量不想令它成形。

  那天,夏熙瑜的畫,是你特意想讓我看見的嗎?

  是想叫我死心吧?

  這一切是夏熙瑜的主意,還是你的?

  這些疑問在腦海中盤旋了幾百圈也不肯落下,思維脫軌般地不受控制,總覺得無法將這種猜想和事實重合,好像重合後,自己惟一的東西就會不可避免地破碎……

  在這個遠離家鄉的大都市中,自己一直信仰的、依靠的、堅持的、追求的、執著的……全都會不可避免的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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