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晨光擱淺 > |
三十九 |
|
「沒有——」他說的很慢,像是極困難似的開口,「我,只是來說……很好,對,你做得很好。」 我轉身,而他原本還帶著憂色的視線——很可能只是我看錯了,驟然變的冰冷。 我已經麻木了,擠出笑容說:「滿意就好,何況,我樂在其中。」 他臉上的寒意越來越濃,不發一言的轉頭離開。 我慢慢走回,衛衡正和那女人在低聲爭執著什麼,見我出來,禮貌開口:「不好意思,二位,我們先走了,慢用。」 衛衡神色複雜的朝我掠一眼,與我並肩離開。 宗晨自始自終冷眼旁觀,只是有意無意的淡淡一眼,但我熟悉他的表情,他唇角微揚的那某嘲諷,我知道意味什麼。 一頓飯吃得我心力憔悴,到底,誰在當誰的木偶。 「對不起。」衛衡替我打開車門,一臉愧疚。 「什麼?」 「本來單純請你吃飯,沒想到成了這樣——一時心血來潮,擋擋箭,卻沒考慮你的感受。」 「嗯?我不介意。」我無力的笑笑,「只是見到一個不想見到的人,與你無關。」 他臉色稍緩,抱歉一笑,不再說什麼,上車。 冷氣逐漸擴散開來,我靠在車座上,渾身疲軟。 衛衡忽然俯身過來,仔細打量我的臉色,鼻子微微皺起,又湊近聞了聞。 「嘿,你是狗麼?」我眯著眼,朝他笑笑。 「硝酸甘油。」他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眼睛微微睜大,似乎有些驚訝。 「嗯。」我輕輕開口,很想沉沉睡去。 「你需要休息,」他將我扶起,輕輕拍著背,「別想什麼,放點輕音樂,恩?」 「好,謝謝你,衛衡。」頓了頓,我盯著他的眼睛,真誠的說:「你的眼睛,很好看。」 有一雙好看眼睛的男人,通常都有好心腸。 這日,我在他的車上沉沉睡去,平靜安穩的,像躺在萬籟俱靜的森林,有著植物芳香與淡淡消毒水味,這種心安的感覺自離開宗晨後便再沒有出現過。 無法下定決心的我,脆弱到不堪一擊的我,因為無法與過去告別,所以始終堅強不了,寧願當個鴕鳥,慢慢被往事湮沒,也不肯走出來。 可這次,我忽然很想試一試。 與過去慢慢剝離,如蛻皮一樣,會痛苦,會流淚,會撕心裂肺,可終究無法逃避一輩子。我愛了那麼多年的這個人,就這樣吧,讓我徹徹底底忘記你。 因為,我已到達了某個臨界點。 接下來的一星期,我像上了發動機的機器,精力十足,宗晨商鋪的合同已經下來,只等著簽約。 頭兒去上海出差一星期,阿木回來了,公司內部忽然氣氛詭異,午休時分,不少同事聚在一起低語,見我過來,有人便神神秘秘上前。 「哎哎,簡淺,知不知道?」 「什麼?」我心裡一跳,以為是阿木的八卦。 「我們總公司——據說要撤了這裡的分部。」同事神色擔憂,「你和頭兒關係好,有沒有聽說什麼?」 「瞎扯,你哪來的消息?」這我還真沒聽說。 「你沒看林婕都去總公司了?而且經理阿木,據說已經找好下家了——還是大公司,藍田。」 另一同事分析的頭頭是道:「我那天還看見他和藍田一高層一起。」 「哎,不過你運氣好啦,碉堡的商鋪到手了,加上接了藍田的代理權,就算轉手,公司給你的傭金也足了——夠你慢慢找工作啦。」原先的同事一臉沮喪,「我就悲慘了,不說了,我得上網找工作了……這年頭……」 我隱約覺察出什麼,回到位置便給頭兒電話,不通。 下班前,我好不容易逮到阿木,也不與他多話,直接問他知不知道頭兒去哪了,他卻朝我笑笑,神色帶著十足的嘲諷,說:「我們已經分手了,哪裡還管得了她。」 我一下蒙了,「什麼時候的事?」 「她沒和你說?」阿木有些意外,「快半個月了。」 我這才想起,頭兒已經好久沒拿阿木來威脅我了。 我憤慨萬分:「你好意思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事!我那天在植物園都看見了!」 阿木不再說話,意外的沉默很久,最後只拋下一句,「有些事,是沒有辦法的。」 「一句沒有辦法,就把相處幾年的未婚妻給拋棄了?」我氣不過,拎著手上的包便砸過去。 他跳著躲開,神色略帶酸楚,不再與我多言:「你自己去問林婕吧——她,也是同意的。」 我冷靜下來,慢慢回想頭兒這些天的舉動,忽然明白過來,她那日會議上說的,並非聳人聽聞,為什麼努力讓我爭取單子,以及藍田的代理權——我之前還誤會她,想到這,我難過極了。 我也想到一個人,宗晨,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儘管不願意,我還是決定去找他談談。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