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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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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黃的路燈下,他又成了那個冷靜自持的宗晨,仿佛剛剛的失態是我的幻覺。 良久,他漠然開口:「簡淺,今天會來找你,是我犯的最大錯誤。順便說一聲,請別在這麼顯眼的地方和你男朋友調情,影響市容。」 他說完後,頭也不回的走了,步子邁的很大很急。 「認識你才是我犯的最大錯誤。」我狠狠的丟回一句,眼淚又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他剛剛一定是看到了我與阿力的那一幕。我恨恨的想,也好,就讓你誤會,別以為我簡淺非你不可。 很多東西,在你擁有的時候不覺可貴,可一旦失去,就開始懷念。 那次吵架後,我們便刻意避開彼此。我告訴爸媽不再需要家教,而他也沒有再踏入我家,我就像切斷線的風箏,不知方向,更讓人沮喪的是,我忘不掉他。似乎到處都是他留下的痕跡,那個發黃的杯子,那些參考書,那個宗晨專座。我會給自己安排各種計畫,會不自覺的收看他喜歡的動物世界,也會關注他常買的雜誌,就像得了強迫症。 我告訴自己,只是因為習慣他的存在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算一件舊衣服,穿久了不也捨不得丟呢。我如此安慰自己,可每每看到宗晨學校的校服,看到那個專座,甚至一個背影相似的男生,便會莫名其妙掉下眼淚。 我不知道自己原來陷的這麼深。他陪伴我不過短短兩年,卻漫長的如同一生。 有時候,我也會從不同管道聽到他的消息——是的,我不排除有刻意的成分在,可沒辦法,我就是那麼沒出息,忘不掉他見不著他,卻還是想知道他最近的消息。 他又被一個轉校女生看上了,他和張筱走的很近,他又獲什麼獎了,模擬考又是第一。他已經是高三了,很快,就該進入大學離開這裡了吧。離開這裡?一旦想到我再也見不到他,心底就像被抽空似的,空虛的要命,那種空虛深不見底,看不見摸不到,讓我惶恐萬分。 我迅速消瘦下去,為伊消得人憔悴,原來是真的。 媽媽以為是我念書太吃力,一度暗示我再找個家教,都被我拒絕了。 我有時會想,如果當初沒親宗晨多好,也許我們現在還能和以前一樣在一起,什麼都不用去想,開心快樂。而不是像現在,像發了黴的饅頭——我甚至能聞到身上的黴幹味。 我與他整整兩個月沒有說過一句話。有時在路上碰到,也裝著沒看見,每次這樣,我便越發難過。 到了十二月,因為有一個耶誕節,讓無聊的學生們異常興奮,像是被打了雞血。 有人問我,有沒有要送禮物的人? 沒有,我說。可剛說完我就在想,如果我和他的關係沒那麼僵的話,要送他什麼呢。 我一邊恨著宗晨,一邊絞盡腦汁想著怎麼偷偷給他送禮物。我甚至想好了,如果他猜到禮物是我送的,來找我當面對質,那我一定要冷漠的看著他說,你是誰啊。氣死他,對,氣死他。 為了能氣死他,我偷偷買了煙灰的粗毛線,偷偷學了織圍巾的辦法,偷偷的開工了。每天晚上,故意早早上床,躲在被窩裡,打著手電筒,一針一針的織。一開始技術不嫺熟,織多了,織少了,太密了,又太寬了,拆了四五次,緊趕慢趕總算在二十五號前完工了。 我開始想像他帶著圍巾的樣子,一定很英俊,想完我又罵自己沒出息。 二十四號,陰天,天氣預報說有小雪。 我鄭重其事的將阿力叫出來。如果沒記錯,他有個鐵哥們在宗晨學校念高二,而且宗晨應該與他不認識。 我對他如此這般的交代,讓他發誓一定不許告訴宗晨是我送的。 阿力笑著拍了拍我的頭,「小丫頭,你也太偏心了,我和你那麼久的交情,別說圍巾了,連雙手套都沒有,真傷心——」 「少來。」我白他一眼,「你的zippo可是花了我肉疼的一大把票子,圍巾嘛,當然要送自己喜歡的人了。 「你還喜歡他?」他眯眼問。 我這下沒話了,只好極力否認,「沒有沒有,我就是想氣死他。」 「可是,你又不讓我告訴他是你送的,萬一他猜不到呢?」 「……」這我倒還真沒想過,可我就是要讓他自己猜出來,「不會的,他一定能猜到。」天知道我哪來的自信。 「記得啊,不許透露!」 「哎哎,知道啦。」 平安夜,上完自習,大家都飛似的跑出去。 我來到阿力常去的酒吧,他請我喝果汁。 「完成任務。」他朝我眨眨眼。 「謝謝。」 「要什麼自己點,我去那邊找個朋友。」 「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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