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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天果元年十月二十號

  萬萬沒想到的是,一個月後,我居然也成了學生會的一員。系學生會改組,老大當上了主席,上任後,老大急於培養自己的羽翼。他封了我們寢室每個人一個部長。

  我從不喜歡給別人跑龍套。但老大說了,你不去,下次你媽打電話來,我就告訴她你去 武漢了。我無可奈何,根據和蘇果的協定,我如果讓父母知道了,會被蘇果一紙休書。

  學生會充滿了真正牛X和自以為牛X的人。我注意到,開例會的時候,那些風風火火、揮斥方遒的人往往就是後一種人,真正牛X的人像銳哥給我的第一句話一樣,我的話不多。

  最變態的是輔導員宣佈從下次例會開始,為了徹底貫徹備戰四級的信念,例會要用英語發言。

  我發誓,以後每次例會我都會感冒。

  天果元年十一月十八號

  銳哥策劃叛逃力學系是在北校區新成立了一個軟體學院之後。軟體學院向大二招收轉系生,不過學費很貴,是力學的三倍。我一直猶豫不決,直到今天,報名的最後一天。

  今天早晨,朝陽初起,金光萬丈,銳哥背過身去看著旭日,留給我一個高大光輝的背影 ,然後緩緩地說起,有如神諭:力學這個古老的學科已經滲透出陳腐糜爛的氣息,每一塊處女地都有她開發的價值,每一個沒有完善的地方都有巨大的機會。

  就是這樣,我去軟體學院報了名,家裡和蘇果都支持我的選擇。我爸說,只要你喜歡,你決定了,花多少錢無所謂,顯然,他也開始對把我強行押送到湖南X大進行了反省,好現象好現象。

  蘇果支援我則因為她也是學電腦的,很多東西弄不懂,我又不允許她像以前問我那樣去問別人,因為我覺得男生女生問來問去比較容易出問題,所以她強烈支援我轉行學電腦,再說了,趕明讀個力學出來分到拖拉機廠去,怎麼對得起列祖列宗?

  天果元年十一月二十八號

  今天是轉系的選拔考試。上午是筆試,這對我這種中國教育培養出來的考試機器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下午面試才是關鍵,面試的時候,各路人馬打扮得人模狗樣,一看就是一群魚肉百姓的紈絝子弟。

  大家都擠在走廊上,對未來的同學充滿了好奇,我努力地從人群中想搜索出一打美女,結果連女生的影子都很少發現,最後終於找到一個勉強可以稱為女生的同學,一看她的臉,心寒得不由想起銳哥的名言:恐龍並不可怕,怕的是長鬍鬚的恐龍。

  我是第八個面試,吉利啊,尾數都帶八。這時,前面面試的人出來傳遞了這樣一個資訊,其實就是問你家有沒有錢。

  大家舒了一口氣,紛紛開始聊天:我家是開什麼什麼公司的,他家是什麼什麼廳長。一個小鬍子同學很牛X地在旁邊冷笑著看著大夥嘰嘰喳喳,這倒引起我對他的注意--人群中只有我們兩個人沉默。

  在我心想待會兒老師會怎樣刁難我的時候,旁邊一個未來的同學小聲問我,你家是幹嗎的?我說,稅務局的,就是收你們家公司稅的那種。

  天果元年十二月二十號

  我最後一次參加力學系學生會例會,也做了我人生有史以來最豪邁的演講。

  今天例會的主題是:如何幫助打遊戲的同學。

  十二月的校園依然美麗,我歎了口氣,想:為什麼這麼好的時光我們不做一些有意義的事呢?然後就大步流星地走上講臺,用開大腳的力氣把我要講的一個一個字踢了出去,我一臉大尾巴狼的表情說:遊戲,和文學、電影一樣是一種藝術,是第九藝術。我們不要把玩遊戲的同學當成一種墮落,我們要理解他們,要體會他們在遊戲中的快樂,繼而幫助他們從中分清主次……

  老大在那天晚上的夜談會上第一次誇我牛,還繪聲繪色地描述當時輔導員的眼睛有多麼綠,臉有多麼白。

  銳哥則說我不該那麼衝動,我們還不一定走得成呢,萬一回到力學,你怎麼辦,銳哥像我爸一樣,他們的話都不多,他們都會為未來考慮很多條退路,而我像我爸說的那樣,是晃晃悠悠的半桶水,理想主義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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